第86章 覆潮之下
·五分钟前·
“随便买瓶汽水，再给莉雅带罐葡萄汁吧，她应该会喜欢这个口味的。”
站在自动售货机前的莱恩，犯了选择困难症。面前各式各样的饮料让莱恩挑花了眼，但他一款都没尝过，只能凭感觉去选择。
“算了，就这个吧。”
莱恩耸了耸肩，随便选择了一罐葡萄汁，随后摸出三枚戴弗，往投币口塞去。
“应该是这么操作的吧？哈，还挺方便的，这里的人类可真会享受。”
可正当莱恩打算从取货口拿走饮料时，一种突如其来的痛楚让他生生止住了动作。
仿佛数千根针刺入脑海，然后用力搅动着。莱恩感觉自己的额头快要爆开了，疼痛感甚至一度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怎么可能？
数十年的狩魔生涯，已经让他的痛觉神经彻底麻痹，即使是之前跟野原建太的穿胸互捅也毫无感觉，按理说他应该根本感觉不到痛苦才对。
可刚刚那种陌生的疼痛感，又是怎么回事？
这种疼痛仿佛是来自灵魂，就像是被生生撕裂成两半一般，根本无法抵抗，也无法逃避，只能强逼着莱恩硬生生接受。
可还没等莱恩缓过神来，又一阵剧痛撕裂他的脑海，仿佛无比沉重的压力直接逼向他的大脑，四肢百骸都被无力感慢慢充斥。
莱恩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力感了。他的意识很清醒，但就是什么都做不到。
在剧烈的疼痛下，莱恩甚至连平衡都难以保持。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跳也开始慢慢加速。
一阵愈发强烈的麻痹感，从左胸迅速扩散到全身，莱恩感觉自己的知觉与思维正在逐渐失控。
他的脚步变得摇晃，而且幅度越来越大。紧接着，莱恩的视线在不断涣散，最后被不断扩大的黑斑彻底覆盖，化作暗淡的一片。
“莉雅……”
这是莱恩陷入晕厥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最终，这具失去支撑的躯体摔倒在路旁，彻底失去了意识。
……
“来，格里芬，给我搭把手…...”
莉雅的语气有些艰难，因为她正努力地想将莱恩从地上搀起，但她的力气实在有些不够。
刚才她给莱恩给莱恩做心肺复苏耗了不少力气，又做了一段时间的人工呼吸，总算是把莱恩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最终，还是由格里芬拼命拽着莱恩的后颈衣服，又使劲扑腾着翅膀才把莱恩从地上勉强扶起的。
“莱恩，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你才是重得要死的那个……”
莉雅几乎拿出了当时踢开棺材盖板的劲，才扶着莱恩靠着自动售货机慢慢坐下。
“我把能做的都做了，他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对莱恩现在得这种状况，莉雅根本一无所知。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就是一直昏迷着睁不开眼。
好在经过格里芬的一番紧急除颤和莉雅的心肺复苏之后，莱恩的心跳已经明显平稳了许多，应该已经脱离最危险的阶段了。
“小姐，这我哪里知道啊！不过据我的推断，这应该不是外伤，而是灵魂上有某些损伤，所以才会昏迷不醒的。
要不，我去把刻耳柏洛斯喊过来？整天与灵魂打交道的她，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也好，你去把小刻喊过来吧，我在这里陪着他。”
“好的小姐。”
格里芬离开后，莉雅一直守在莱恩身边。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莱恩如此虚弱的时刻。
有好几次她注意到莱恩的眼皮微微泛动，似乎随时会醒。但是，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由于无法确定莱恩依旧昏迷的原因，莉雅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按照格里芬的指导实施心肺复苏后，最好的办法还保持原样。
两地相距不远，小刻很快就被格里芬带了过来。由于跑得太急，她甚至还摔了一跤，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就是地面多了一个巨坑。
“姐姐，老大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但他从刚才一直处于昏迷中。格里芬说他的灵魂可能有所损伤，所以需要你帮忙看看。”
“好，姐姐。”
紧接着，小刻的栗色瞳孔突然泛起了一阵红光，仿佛地狱中灼烧的烈焰，注视着莱恩足有数秒之久，仿佛洞穿了他的灵魂。
很快，小刻的瞳孔再度恢复了原样，但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变得异常凝重。
“姐姐，老大的情况非常糟糕。他的灵魂好像缺失了一部分，有些破碎，好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些。”
“灵魂撕裂？怎么会这样？”
这还是莉雅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这听起来可是相当危险的事情啊。
“小刻也不知道，但凭老大的实力应该没有东西会威胁到他才对。
唉，灵魂上的损伤，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靠他自己挺过来。但只要老大能挺过这次，之后就能逐渐恢复。”
“我知道了，那我们再等待一会儿，我相信他能挺过来的。”
“嗯嗯！我也相信老大！”
虽然莉雅和小刻都对莱恩充满了信心，但此刻晕厥中的莱恩可一点都不好受。
在莱恩此刻的感知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怪异的麻木在蚕食着自己的思维，而他自己却像一名困于海上的溺水者，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片漫无边际的大海上，他的存在实在是太过于渺小，哪怕随便一个浪花就能将他轻松覆灭在海潮之下。
在这处内心世界里，现实中再强大的他也是假的。
魔力、体魄、经验……这些外在的东西根本帮不了他，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意识，而它正越来越模糊。
模糊的意识吗？好累，呼吸好困难，仿佛接受这种模糊的意识是一种解脱，莱恩好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更没有丝毫获救的机会——如果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他的结局只会被海浪所彻底吞噬。
但是，突然之间，一种麻痒的感觉让莱恩精神突然一振。相比那种灵魂被撕裂的痛楚，这点麻痒根本算不了什么。
仿佛突然之间，莱恩恢复了些许意识，大脑的刺痛感没有那么强了，心脏也重新开始了泵动。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对于莱恩来说，无异于落水之人唯一的救命稻草。
还根本没到放弃的时候。难道这点疼痛就能让自己放弃了吗？那么从前那段最难熬的时光里，自己又是怎么过来的？
这短暂的清醒被莱恩牢牢抓住了，再也没有松开。任凭多猛的骇浪朝自己袭来，他也绝不会放手。
他决不能就这样昏睡下去，否则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必须坚持，再坚持，直到用尽全力绝不放弃。
多亏了这股突如其来的电流，才让他得以从那种漫无边际的麻木中解脱出来，仿佛溺水者抓到了一块漂浮的木板。
“莱恩，快醒醒！”
“老大，别睡啦！”
似乎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呼唤，莱恩苦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自己突然变得这么脆弱了？那个一向独行的夜魔，居然还要需要靠别人的鼓励才能重燃希望？
不过，这种感觉却非常微妙，莱恩并不讨厌。仿佛有种暖流注入了血管，将先前的倦意彻底消融了。
还有人在等着自己，自己绝不能就这么陷入沉睡！莱恩有种预感，这次如果就此沉睡，很可能就意味着长眠不醒！
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暴风雨夜终于被莱恩挺过，雨后天晴的海面泛滥着点点碎金，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与此同时，莱恩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可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突然被一道银色的身影紧紧抱住了。怀中的柔软触感带着茉莉般的清香，让莱恩本就空白一片的脑海再次陷入空白。
银白色的柔顺发丝遮住了一部分视线，让他有些看不真切。但那无比熟悉的触感与清香，还是让他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莉雅？”
莱恩试探着喊了一声，但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只感觉怀中的娇躯似乎有些颤抖，右肩也隐隐变得有些湿润了。
“笨蛋！我担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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