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尘封过往
在文明无暇顾及的土地上，野蛮正在这里滋长。一种文明以外的秩序在这里被建立，一股人类无法企及的力量已经悄然觉醒。
“亚当，普罗米修斯号的核心是这项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我还是觉得只派亚伯去不妥。先前城市也只是从七面骰那里拿到了仿制品，我们没说什么，但这回我们难道连真货也要拱手相让吗？无论七面骰那边交代了什么，还请允许我一同……”
拾骸者的领袖坐在一片废墟之上，背倚残垣，这里是它们刚打下来的一处节点，前不久还是一个大型流浪者聚落的岗哨，但日后它便会成为同胞最舒适的温床。
“两百多循以前，人类拼尽全力击败尼德霍格，为阻止其再生而将其碎尸万段，骸骨被分开交由诸国保管，而后又大都在战火中遗失。我们花费了如此多精力与时间找寻并重新拼凑出那只巨兽，现在只剩最后一步，启动它的钥匙，尼德霍格的心脏。该隐，你觉得它的心脏在哪里？”
“尼德霍格吞噬万物，它的心脏就是个永远无法被填满的黑洞，一切物质都在其体内被转化为能量，而后驱使它继续捕食与毁灭。七面骰仿其心脏设计出的卡巴拉巨树之种，最终也被证实了失败，所以说现在唯一能够让尼德霍格复活的最重要的心脏，就在普罗米修斯号上，驱动普罗米修斯号在大地上游荡数百循的正是尼德霍格的心脏。”
亚当点点头，继续说道：“尼德霍格的心脏是唯一的，它并非人类文明的产物，当然也无法用现有的技术复现。而我们对它的了解也太少，即便拿到手也无法保证能够正确使用它，这也是我为什么准备了额外计划的原因。至于城市，若是心脏落到人类手中，让他们为我们先行试错也并非全是坏事。七面骰先前与我联系，他们找到了另一具巨兽遗骸，我们也可以再确认一下复活方案是否真的可行。至于该隐，我最信任的同胞，眼下你应该更关注我们的备用方案，若我不能唤来旧神，那么夏娃便会为我们诞下新神，待我们夺回自由的意志，我们的同胞才能真正获得新生。”
亚当走下废墟，站到该隐面前，它以同胞的身份向对自己表露卑微的该隐伸出手，而非以上位者的姿态。该隐接过亚当的手并重新站了起来，它感到自己的体内有什么在燃烧，它看见了亚当向它们描述的那个属于异种的未来。
…………………………
新城纪200循，第四季度，3号凌晨，城市重新组织了支援队伍准备登陆普罗米修斯号
支援队由包含01小队在内的六支征战小队组成，他们的任务只是带回在普罗米修斯号上失去联络的主力部队，找到人后就立刻撤离，不必逗留，关于取回核心的事，等之后普罗米修斯号相关情报整理完成后重新商议也不迟。
根据先前队伍的登陆情况来看，普罗米修斯号应该已经丧失了对城市发动攻击的能力，它的能量估计早在这两百多循的流浪中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剩余的能源甚至不足以支持其继续移动，因而停滞在了这种地方。而城市收到的求救信号应该也是普罗米修斯号系统在考虑到会遭遇这种情况下提前设置好的。
不过这些也大都为城市的猜测，具体情况恐怕也只有目前仍身处舰船上的征战小队士兵们清楚。
“所有小队请注意，直升机高度下降，请做好登陆准备。”
零伊他们搭乘武装直升机已经来到了普罗米修斯号甲板上空，从这个高度可以清楚看到这艘巨舰的全貌，亲眼看到和隔着屏幕去看的感觉果然还是不一样的。艾特只遗憾这样震撼人心的造物竟在时光的尘土中埋没了那么长时间，若是城市能够拿下普罗米修斯号的控制权，那人类最终战胜灾厄的可能性又会大大增加吧。
飞行高度越来越低，直升机距离登上普罗米修斯号甲板仅剩不到75米，但就在这时候飞机检测到了不对劲的信号。
“检测到能量聚集反应，不好！普罗米修斯号的舰炮启动了！”明明在先前的行动中，不论城市如何试探，普罗米修斯号都不做反应，怎么偏偏在这时候？
普罗米修斯号安装在舰体右侧的主舰炮缓缓转动，最终将炮口对准了零伊他们搭乘的直升机，巨大的噪声传进众人耳中，就像是一只巨兽在发动攻击前对猎物发出低吼一般，普罗米修斯的舰炮开始蓄力。
“快，所有人带好紧急避险装备！我们必须立即跳机！”
从这个高度跳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有降落伞保护也难保在空中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01小队的其他人都很果断地跳下去了，只有稍微有点恐高的索拉站在舱门处有些迟疑，但现在明显不是能犹豫的时候。
“索拉，跳吧！不管如何，哥哥都会保护好你的！”为了给妹妹鼓起勇气，索亚坚持最后一个跳机，但留给这两个孩子的时间太短了，普罗米修斯号的攻击已经到了。
城市没有观察到普罗米修斯号的攻击弹道，但是下一秒直升机的中央就出现了一个微型黑洞，黑洞撕裂机身向内翻卷，很快就把整架直升机吞了进去，而后黑洞又压缩成了一个黑点，在零点几秒的延迟后炸裂开来，产生的能量波动甚至影响到了远远观察的临时城市据点。
恐怖的热量袭卷了普罗米修斯号的甲板，雅典娜不得不展开屏障为众人抵挡热风。一些同行的队伍也受到了冲击波的影响，失去控制的直升机坠向地面，一部分跳机晚了的人员直接消失在了爆炸的余波中。
这恐怖的威力惊到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城市第一次冒然接触普罗米修斯号的下场，担心那场惨剧会不会再度复刻。城市根本侦察不到普罗米修斯号的攻击轨迹，根本不知道它究竟是用什么命中了直升机，一旦这样的攻击对准了移动城市，奥斯特恐怕也不得不考虑像过去的前辈一样，为了更多人的安全而让城市紧急撤退了。
“索亚，索拉！”小队大声呼喊着双子的名字，担忧他俩不会也在刚才的爆炸中被……
但零伊只听见一声流星坠地的巨响，一颗巨大的火球正砸在了普罗米修斯号的甲板上，动静惊到了活下来的所有人，01小队上前查看，这才发现那颗“陨石”其实是索亚驾驶的尖兵阿波罗。阿波罗将索拉抱在怀中，用尖兵装甲抗下了爆炸和坠地的绝大部分伤害，多亏如此俩人才活了下来。
不过由于和空气高速摩擦，阿波罗表面的温度极高，索拉身上似乎有些烫伤的部分，本人也暂时陷入了昏迷，零伊让贝茜负责照顾好索拉。万万没想到这次刚登舰就遭到了普罗米修斯号的攻击，支援队的人数一下子就减掉了一半，奥斯特自责支援任务制定的还是太草率了，又有那么多战士白白在眼前死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普罗米修斯号没有进行第二次攻击的意向，否则还会出现更大的牺牲，他开始怀疑启告诉他的任务目标值不值得城市继续冒险了。
…………………………
“队长，这里就是之前主力部队和总部失联的位置，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指向，我们没法确定他们后面往哪里走了。”
“银矢小队他们一定是奔着核心动力室去了，接下来准备往左走。”零伊他们动作很快，一路走来也没发现其他队伍的痕迹，普罗米修斯号内部设施齐全，路线复杂，即便有内部结构图也难保不会迷路。
担心后面会出问题的沃伦特还是多嘴问了几句：“要是我们也在舰上失踪了的话怎么办，你说城市会不会像对利奥波德那样把我们也…”
“支援部队在登舰后24小时内还没能完成任务目标的话就被视作任务超时而失败，届时城市会重新评估本次任务的危险系数及行动价值，正常情况下城市不会额外增派第二次支援部队，那只是让士兵去白白送死。所以说我们确实有可能就这么被城市丢在这里。”
零伊的话让沃伦特倍感压力，但城市也确实得做到这么绝，毕竟刚刚普罗米修斯号就出乎意料地对城市发动了攻击，谁能保证它又会不会突然恢复行动能力，跑到城市脸上直接开一炮呢，他们肯定还是得更注重群众的生命安全。
说话间01小队已经走入一间陈列室，零伊看着满地的尘埃一眼断定他们没来过这里，转身就要离开，沃伦特却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展画。
展画这东西实在是少见，不论是现在的城市还是早已消逝的前文明，人类的历史都没给它留下多少位置，它是那样容易被时间抹除，那样容易被世人淡忘，纪念价值要远大于保存价值。但陈列在这里的十四幅画却奇迹般的保留下了它原本的色彩，就好像他们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沃伦特面前的这幅画，他根本不知道画的是什么，漆黑一片再带上点点荧光，倒是让他想到了夜空与繁星。“这些应该都是前文明的老古董吧，随便一幅估计都能卖出天价，队长，咱能不能…”刚才还担心会被城市丢在这儿的沃伦特这会儿反倒有心情鉴赏起画来了，不过奇怪的是，普罗米修斯号应该是一艘军舰吧，舰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房间？
零伊也好奇这些展画被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原因，突然她好像误触了什么机关，被十四幅展画围起来的中央凭空出现了一段影像。一个科学家装束的男人就在这里，开始了一段自述。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会留下这段影像，我明明清楚你也绝对不会再回到这里，毕竟那天是我们残忍地将你驱逐，是我们背叛了你，你愤然离开时的眼神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在这里并非忏悔，因为我们的意见确实出现了分歧，你想法中激进的部分我依旧不能认同，但我想…我们的关系本可以不用以那样的结果收尾。我…最终还是拒绝了军方，我们的很多同伴都因此而死，那都是你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会放弃我的方案，我依旧愿意相信，与我们志同道合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或许就在这片大地的某个角落，抑或是在那个我们尚未到达的未来。我想我会建一座城，用这座城去守住文明的星火，去为我们所希冀的未来铺路，我相信胜利即便不是由我们亲手创造，我们也有机会为最后的那个结果贡献一份力。我的计划会很漫长，它或许会长到贯穿我们的历史，它拯救不了我们的当下，但定会有益于所有人的未来，我就是如此坚信。至于普罗米修斯号…它将践行你的意志，去往那最初的裂隙并将其摧毁，如你所愿。不论它是否真的能够做到，你也能够见到你选择的结果……但愿我们未来还有原谅彼此的机会。再见，塔罗斯。”
漫长的自述结束了，小小的陈列室内空余回响。零伊不认识影像中的那个男人是谁，但她却觉得自己见过他很多次，像这样的人曾经出现在她的故事中很多次，他们明明相貌各异，但灵魂却又出奇的相似，她或许记不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但又确信自己能够第一眼认出他们，一呼百应。
这段影像或许揭露了很多事情，普罗米修斯号的目的竟是要去摧毁什么最初的“裂隙”，那它为何又在此流浪，在此停滞呢？影像中最后提到的那个名字，“塔罗斯”，他难道是普罗米修斯号的创造者吗，而那个下定决心建一座城的男人，他该不会就是……
“各位，感谢你们发现这里。”
遐想之际，突如其来的女声打破沉寂，零伊警惕地拔刀转身，却看见一个金属小球悬浮在自己面前，刚刚说话的也是这个机器小球。
“很抱歉之前对各位发动了攻击，在仔细观察后我发现你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突然小球投射出一个虚拟的人物形象，01小队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瞳孔都放大了。
“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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