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姐妹阋墙
晚饭后，花如令将葛青岚叫去了书房，不用想也知道，如今他父爱泛滥，肯定又是耳提面命一番。
花淼淼坐在凉亭里休息，听到有人靠近，但一直没说话，她疑惑地问：“谁在那儿？”
“是我。”花袅袅开口道：“母亲做了糕点，我给你带过来了，你趁热尝尝。”
熟悉的味道，勾起了她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往日里最喜爱的莲蓉酥，此刻那份香甜中仿佛带着血的腥甜，逼得她直犯恶心。
她极力压下心中的不适，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真香，姨娘做糕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
“还不是因为家里有只馋嘴猫。”花袅袅没察觉到她的异常，还像往常那样打趣道。她拿起一块莲蓉酥放进她手中，却见花淼淼仿佛烫着一般，猛的丢了出去。
“怎么了？烫着了吗？”她急忙抓起花淼淼的手查看，不见有泛红的迹象，才稍稍放心。心里还止不住埋怨自己粗心。淼淼细皮嫩肉的，哪能跟自己比。
花淼淼收回自己的手，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她能过得这么顺心，少不得阿姐在暗中的照拂，她有些犹豫，是否要戳穿一切来破坏二人的感情。
“还好你没事，不然母亲不得狠狠数落我一顿。”
花淼淼想到姨娘，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她把自己当亲生女儿般宠着，如果自己揭穿真相，她能受得了吗？
“姨娘对我好，阿姐会吃醋吗？”
“怎么会呢，傻丫头，我们是一家人。父亲命我去山中修行，我长年不在家，多亏有你陪着母亲。”
是呢，自己被家族舍弃后，花袅袅作为花家继承人去山中修行。原本这一切都是为自己安排的，如果不是那件事……
“山中修行很苦吧，难为阿姐了。”花袅袅敛起笑容，语气中带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冷意。
“是很辛苦，毕竟我入门晚，也不如你聪明。不过事在人为，一切努力都很值得。”
“哈哈哈……”花淼淼忍不住笑了，她埋着头，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已。
“淼淼？”
“好一句事在人为啊！”花淼淼猛抬起头，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愤怒。
“几块糕点换我一双眼睛，阿姐是不是觉得特别值？”她的语气满带嘲讽。
花袅袅全身一僵，她环顾四周，没发现其他人，才严肃地对她说：“淼淼，你怎么回事？瞎说些什么呢。”
“阿姐惯会装傻充愣了。想必那时，你也是这样，一脸无辜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花袅袅看着眼前的妹妹，从没感觉她如此陌生，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别人都说是我贪玩，带着你出去闯祸，还连累了我娘，这些我也认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切竟是因为你！”
“不是这样的，我……”她想解释，但花淼淼并不想听。
“为了护你，我自愿跟他们走，可是你呢？你明知道那些绑匪只为求财，为什么当救援的人问起时，你闭口不谈？为什么明明一件用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你非要眼睁睁看着两帮人拼得你死我活？看到我活着回来，阿姐是不是特失望？”
“我没有，淼淼，不是的……”
“阿姐当真如此讨厌我吗？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娘又做错什么了？”
一声声的质问将花袅袅打下了深渊。一直以来这件事都是花家的忌讳，没有人提起，也就没有人发现其中的隐情。她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秘密，如今淼淼都知道了。
她颓然地坐到石凳上，喃喃自语：“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跟你不同，我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我不敢告诉别人，是我把你叫出去的。那天正好是母亲的生辰，我想着，那群人只是要钱，晚一天应该也没关系吧。可后面的事情发展完全超出我的预想，我没想到你会出事，更没想到大娘会死，我真的不想的。”
“就因为你的私心，你害死了我娘，毁了我一辈子。”
“是啊，我是个罪人。”花袅袅颓然的说着，“事到如今，我没什么能辩解的了。你想怎么处理我都行，请不要伤害我母亲。”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提要求？”
“我只是请求你。淼淼，我母亲是个可怜人，看在她对你的好，请不要为难她。”
见花淼淼不接话，她自顾自的讲述着：“我娘是被父亲从山里救回来的。大娘心善，将她收留在府上。花家长辈们见百年之期将至，当家主母仍无怀孕的消息，便提议让父亲纳了我母亲。父亲本是不愿的，但架不住大娘的请求，这便才让我娘做了侧室。进门没多久，母亲就有了我。正巧这时大娘也被诊出怀有身孕。她与父亲蒹葭情深，哪有我母亲的半分位置。花淼淼，你我出生相差不过十天，身份处境却是天差地别。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不在乎有没有珍馐玉食，锦罗绸缎，也不在乎自己有没有父亲的疼爱，我只是舍不得母亲整日守在屋中闷闷不乐。”
她停了一会儿，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来到花淼淼面前，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还记得吧，小时候我娘总是闭门不出，对谁都冷冷的。可自从你出事后，她就变了。但凡你的事她都亲力亲为，将你照顾得巨细无遗，她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疼，甚至好得令我都妒忌。你不能伤害她！”
“你们在吵架吗？”吴氏听下人来报说两姐妹在争吵，急忙赶了过来。
花袅袅见母亲来了，生怕花淼淼说些什么。她低声乞求着：“拜托了，淼淼，求你。”
“好。”花淼淼收起之前的犀利，抬头冲吴氏扬起一个甜甜的微笑，就在刚刚，她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没事的，姨娘。刚刚我急着吃莲蓉酥，手差点被烫着，阿姐正训我呢。”说完还委屈地撅起嘴。
看着掉在地上的糕点，吴氏没有怀疑。她无奈地摇摇头，上前拉过花淼淼的手，确认没问题后才安心。她忍不住戳戳她的脑袋，嘴上还数落着：“怎么就这么馋呢？晚饭没把你喂饱？”
“还不是怨姨娘的手艺太好，怎么都吃不够。”花淼淼继续卖乖，吴氏被她哄得合不拢嘴。
“行了，厨房里还有，我去给你装上，一会儿让你带着啊。先让姐姐陪你待会儿。”
“好。”
乖乖送走姨娘后，花淼淼收起笑容。
花袅袅松了一口气，由衷地说：“谢谢你。”
花淼淼嗤笑一声，“别谢太早，不揭穿你只是因为花家需要继承人，我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你。”
“你想怎么样？”
“阿姐，须弥秘境快开了吧，不如阿姐即刻启程前往，也好为我花家搏个名头，为接任家住做准备？”
“可是时间尚早，还有数月，我想陪母亲……”
“姨娘这边用不着你。毕竟，那些年没有你不也挺好。”
“淼淼……”
“阿姐！”花淼淼强势地打断她，“你害我失去母亲，把你娘赔给我可好？”
花袅袅张了张嘴，她想再求些什么，但看着花淼淼一脸冷漠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用，就不再言语了。
花淼淼顾自捏着点心碎玩，丝毫不理会花袅袅此刻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
阿姐，欠我那么多，我只夺走你母亲，你不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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