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牧关镇

同样是八月初八，北方沧州城外十里处，一个叫牧关镇子，黄沙满天。

  一条宽大的官道把整个镇子被分为两半，北边是零散围栏东一块，西一块，还有些黄土搭成的小棚子。

  看起来是一相骡马牲蓄交易市场。

  南边则是宽大的军营，一排排长方形土墙房子，门口的拒马营门，每隔一段地方有个四米高的了望塔，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人影闪现。

  此时正是午时，在军营最南边十几米长土墙房里，烟囱里冒出一阵阵白烟，正是快接近正午时分。

  "二子，这最后一锅菜出来，你把这大盆搬出去，一会该开饭啦！"

  一排长灶上排了长长九口大锅，还有几口小些的锅，十来个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只见一个高壮的中年人，正把面前大铁锅里的菜，往灶上盆里舀。

  "好的！二壮师傅，我先搬出去，你先去忙！！"

  被叫二子的年轻人，看起来个子瘦小，力气却很大。只见他不怎么吃力，就把装得满满一盆菜抱起来，快速放到门外一溜的长台上。

  只见李师傅跛着腿，走到边上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水，倒在锅里开始洗锅和收拾灶台。手脚麻利的把锅洗干净，灶台也收拾整齐。

  便走到靠墙的木柜边，从里面拿出个人头大小的盆子，只见盆子里小半盆糙米饭，上面浇了半盆豆角茄子煮菜。跟刚刚二子端出去盆里一样菜色。

  拖着跛腿走到屋子侧面桩上，从怀里拿出一双树枝削成的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里边上堆着已经劈好的柴火，还有很多大圆木，就是天然的凳子。

  "二壮，怎么又一个人在这边来吃饭呀？"

  过来的人是个四十五岁的壮汉，看起来比李二壮还要高上些，股上皮肤跟这边所有人一样，都是黑黄黑黄的样子。

  "李师傅来啦，快在这边坐。"

  "是不是想家啦？"

  "李师傅，之前有听说服十年兵役可以被换回去，你说我是不是有希望回去啦？"

  李二壮眼里带着希冀。

  "话是这么说，虽说安平侯平时治军严格，但是如果以后兵役都是十年一轮，中间涉及...不过总归是个希望。"

  "当年要不是李师傅把我捡了回来，又把我调到伙夫营，说不定我这条小命早交待在这。本应庆幸不能有太多奢念。

  只是当初出来时，家里两个女儿尚小，也不知现在日子过得怎样？

  虽说大哥和爹承诺会照看，但是毕竟大哥也有自己一家人。唉！"

  李二壮还记得刚开始迫于从军，心里也曾想着，说不定到时能功成名就，最少也混个小将，能荣归故里。

  实际上一路北上，每天最少六十里行军，等到了边关那真是吃尽了苦头。

  到了地头便被扔到到新军营每天操练，做为一个勤劳的农人。

  他并不是那种怕苦的人，只是做为一个一穷二白穷人，每天操练任务不少，而吃食却是毫无油水的粗粮，还是只能混个半饱那种，手里的兵器民是两年没换过。

  一年半下来，不说练出什么本事，反而是瘦得皮包骨。又因为没人财产吃些加餐，更没法给钱财给上面找路子。

  唯一的办法就是天天想着怎么样省些力气，练习时不要出力太过。

  结果等到两年冬天，一次北燕遭了雪灾，大举南下，他所在营被派驻守沧州。

  真正上了场，才知道自己最初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在千军万马的混战中，哪怕武功高强的人，力量也是多么弱小。

  看到一个同吃同住两年的人，在自己面前脖子直接被砍得半吊着，血跟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他直接被吓傻在当场，被跑过来的马踹了一脚，刚倒下来，又被后面一个人直接压在身上，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才发现被人抬着，抬脚的人也是李师傅，看到他一下睁开眼睛，才让前面的人把他放下。

  一会儿改了个方向，把他抬到军营。后面听李师傅才知道，如果他在晚一会儿醒，就被扔到万人坑一起埋了。

  原来是因为安平侯在最后时候，派了一队骑兵空袭对方粮草，迫使北燕撤军，不再南下保住了沧州。

  李师傅他们就是负责打扫战场的人，负责把没身息的人统一扔到挖的大坑里埋起来，以免产生瘟疫。

  因为后面倒在他身上的人一直流干了血，所以李二壮整个人被血泡红了全身，便没人去摸他有没有脉搏，准备直接扔坑里。

  还好他命大，提前醒来，然后腿断了，哪怕重新接好，却是变成了跛脚。

  当自己为了感谢李师傅救命之恩，把自己身上唯一留下的一两银子，全部买成礼物感谢李师傅。

  两人聊起来，才发现原来两人不但同姓李，李师傅还是照县人，跟自家所在的丰城相邻，算得上是老乡。

  然后等自己腿伤养好后，便接受李师傅帮助，花了不少代价，把自己调到伙夫营。

  虽说每天事情多累了些，但好歹每天能吃个饱饭，而且相对安全。基本不会有他们出场的机会，就这样安安全全混到现在。

  现在能在有生之年能回到家乡，看到家里人就是他最大的心愿啦！！

  "也别想太多，只要能活着，总归是希望。冬季也没久要来，二壮你今年买冬被的钱，有存够了吗？"

  李师傅也想到自己，比李二壮还要早来十年，现在都十六年了，也不知道家里爹娘是不是都还在。

  "快了，十月应该就够了，到时我们一起添置，价格上可能会划算些。"

  李二壮因为腿断过，最是受不得寒，每到下雨和天冷，每天骨头里钻心的痛。

  而这边军营里，按规定是一床被子要用五年，棉衣更是四年发一次，他现在住用的被子还是最早发下来的，今年也不知能不能发下来，

  棉衣裤更是穿着硬梆梆，一点都不暖和，加上冬季普通军营可没有炕，更别说烧火取?。

  冬天也幸好是在厨房，没那么寒冷，所以哪怕伙夫房里人，到了冬天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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