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二皇子番外。
二皇子生下来的时候哇哇哭的很响亮,皇后不顾生产后虚弱的身子,强撑着腰看她新生的孩子。
接生婆一手搂着新出的公主,旁边陪伴皇后长大的奶妈安慰她,至少这个公主眉眼很像皇帝,又让她面上带点喜色,别被人看出来不愿意。
皇后额头的虚汗被工人擦净,她的脸像是一张被揉皱的手绢,苍白的嘴唇抿的紧紧的。
搭在床边的手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拉住,大公主睁着一双跟她相似的杏眼。
皇后嘴里含着人参,却无力去反握自己女儿的手,她已经有了一位公主,现在又添了一位公主,报喜的人正要请皇上过来。
大公主听着皇后细微的气声,她连忙叫住报喜的人,小孩子很有威仪的让快到门口的人停下。
那人听着命令停住脚步。
“皇上还没来吗?”皇后声音干涩问道。
“丽妃娘娘身体不适,皇上去看了,说很快回来。”宫人回答。
皇后回了一个好字。
丽妃又是丽妃,丽妃一年前诞下一位皇子,现在又怀了孕。
她知道丽妃临盆的日期将近,皇帝几夜都宿在她那里,就连如今,到自己门前都不愿意。
“去把舅舅叫过来……”皇后让众人,其实也就是贴身伺候自己的两个人,还有接生婆都跪在外间,一个人也不准少。
大公主的舅舅是西北将军,此时他和夫人正焦急的等在门外,大公主牵着裙子跑出去,又把门口的两个大人拉进来。
外间的接生婆双手贴在地上,额头战战兢兢的贴在上面,明明是喜事一件,她却冷汗冒个不停,润湿了自己的手背。
好像是很久,又好像过了几息的时间,她被两旁的大宫女扶起来,两个宫女面容平静,手也很稳,就把她扶到皇后面前。
此时皇后穿戴衣服,她手上的金色护甲轻轻碰着怀里婴儿稚嫩的脸。
床边的将军面容英武,他的夫人恭喜皇后一举得男。
皇后靠在床边,她手里的孩子分明就是自己亲手接生的,刚出生的女孩。
将军眼睛扫过来,他长着一双虎目,对接生婆家里的情况知道的一干二净,也知道她最疼爱的孙子今年才三岁。
大宫女动作不急不躁,把接生婆的服饰发髻整理好,汗擦干净,又让她出门报喜。
兜里的赏银坠的她胳膊生疼,她不知道是对是错,只能满面喜色的告诉屋外的众人,说生了一位小皇子。
这一夜宫里许多人彻夜难眠,丽妃想给皇后祈福,却不想,雨天台阶湿滑,她从几个台阶下滑下去,身下见了红,竟然早产了。
天一亮,伴随着清晨微光,一声婴儿的啼哭终于响起来,她的第二个孩子跟皇后的孩子生的只迟了一天。
宫人跑出来跟皇帝告喜,生了位小皇子。
皇帝大喜,赐名为钰。
相比于丽妃宫里的热闹,皇后的宫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大公主坐在皇后床前的木椅上,对于眼前的谈话半懂半不懂。
舅舅挥袖子要走,皇后显露出疲态:“罢了,宫门要关了,你们要走就走吧,让我一个人待着。”
舅舅僵在原地,又被舅母拉回回来,她们谈到宫门真要关的时候,再不走就不能走的时候,舅母才站起来起身告辞。
大公主去看襁褓中的小婴儿,小婴儿闭着眼,皇后跟她们说什么不得已,说着说着她就落了泪。
到了第三天,小婴儿都睁开了眼,皇帝才姗姗来迟,还是丽妃提醒他让他去看看皇后新诞的孩子。
皇帝摇头,丽妃宫里都是美人,一位容貌俏丽的宫女给他喂剥皮的葡萄,他吃下晶莹的葡萄,说道:“她哥哥一人就可抵千人,朕何必还去呢。”
丽妃嗤嗤的笑,等到第三天,他不去实在不合适了。
他像是终于想起除了丽妃的儿子外,他还有一位新的儿子。
皇帝的轿椅停在殿门前,挂着的摇铃响着,他下了轿,进了殿里。
小婴儿听不懂话,不哭不闹,五官颇为英气,皇帝看他倒是真和自己有些像。
二皇子对外的印象就是身体不好,从他记事起,他每天都会喝一碗药,药被嬷嬷拿过来,喝完药之后她嘴唇上沾了一层药液的深棕色,神情恹恹的坐在椅子里。
随身伺候二皇子的人都觉得吃药时候的二皇子,比平时像个寒冰似的二皇子更不像是个人。
喝药喝了几年,二皇子在战场成长起来,过几年的时候,二皇子在民间的印象就突然从一个病秧子,变成无往不利的战神。
他长到16,17岁,在战场的时间比在宫里的时间都长。
皇后在行宫里举办流水宴,宴会上女孩子们坐在一起,衣服颜色各不相同,姚黄魏紫,盖过满园的春色
几个青春靓丽、衣着光鲜的女孩子手持酒杯,眼神却不约而同地向四周飘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然而,终究是辜负了她们的期望,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迟迟没有出现。
皇后坐在众位淑女看不到的高台,高台四周盖着纱帘,中间一件石桌,上面摆着几卷画像。
风吹动她面前的画卷,画卷上是几位淑女的画像,都是她中意的女孩子,人长的好,脾气也好,家世也好。
二皇子看也不看,他身上有一种军营气,站的随意又不颓废,袖口绑着一块绑带。
二皇子:“那我选,我就选个胆大的。”
不管主角出不出现,皇后安排的女官的们都尽责的照顾着宴会上的世家闺女。
“不如坐这里?”一位宫女牵引着身后的少女入座。
“还是不要了。”同座的女孩子纷纷出声,“这里太阳太大。”
一路走来这样推辞的话,虞溪听了不止一遍,要么就是说座位太小,或者是已经有人了。
她索性让女官不用管自己,自己先去园子里转转。
出声的徐姑娘看着虞溪转身,朝与她们背对的地方走。
“这是怎么了?”有人问她。
徐姑娘是丞相家的嫡女,几个人都以她为首,徐诺摸摸自己的鬓角,又从水面看看自己的妆容,她戴着一个翠绿的簪子,腰肢也是弱柳扶风一般,湖面上映出一张美人脸。
别人都夸她美,能跟她相比的美人,已经转身离开。
“你这么不喜欢她?”她又问。
因为她是丞相家的嫡女,徐诺才没因为她的直白发脾气。
“这倒不是,就是不太习惯她的口音。”徐诺说着,“有些不懂。”
“她给的东西我也不喜欢。”有女孩回应,“颜色也不好看。”
那人不再说话,她倒觉得虞溪带点口音的软语好听,给的东西也有地方特色,可别人都不欣赏。
说是转转,虞溪也就是坐在离众人不远的亭子里,众人不愿意跟她坐在一起,男宾在桃林的一侧,有许多青年人人在桃树的间隙里,拉低桃枝看她。
她家是最近才升上来的,别人自持世家的身份,对于她这个新融入的人,别人都不愿意搭理她也算是情有可原。
才怪,虞溪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柳枝,手胡乱的把它弯弯折折,这群混蛋都不搭理自己,自己今天还穿的是最好看的裙子。
“呜~”身后不远处显出动物似的狼吠声,像狼又像狗,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转身,背后又响起狼狗此起彼伏的叫声。
虞溪没看错,在女宾闪躲的动作中,她终于把朝这边来的东西看了个完全。
张嘴的时候尖利犬齿反光,竟然是一条皮毛顺滑的黑色狼狗,不,是好几条,狼狗站起来都有整个她这么高了,虞溪举着自己的手绢站起来,慌乱之下她忽略了女宾们的举动其实都不怎么惊忙。
退到不能再退的时候,背后就是湖水,狼狗们好像都经过训练似的,知道那边地方不能碰,它们只假意呲牙。
几个青年从桃林里穿过来,也是赤手空拳的挡在虞溪身前,来赴宴,他们也没带什么武器似的东西,只能挡着。
他们都是贵公子,面容年轻又英俊,都在校场练的身形矫健又不单薄。
但也不能用手跟狼狗打起来,在美人面前,这样的举动也太不能入眼了。
而且他们都在宫闱里出入过,看到这几条皮色纯黑的犬类,血统里混着狼血,在这个园子里也只有二皇子能养,并且驯服的了。
但是亭子这边就没告诉它们不能进,虞溪来不及下来,几个狼狗兴奋的踏进亭子里,虞溪柔软的手绢明显不能阻挡它们。
“回来!”有人厉声喝道。
这比什么都有用,狼狗像是得到了命令,又尾巴一缩,缩着头回转到出声人的身边。
那人一脚把离自己最近的畜生踢开,用劲不小,畜生呜呜的叫着,爪子捂着脸。
园子里的女宾,尤其是徐诺,看见二皇子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又被他扶着虞溪的动作劝退了。
徐诺扯着手里的手绢,丝挂在手上也不觉得痛了。
此后,二皇子都没让这群狼狗出现在她面前,直到看见几只新生的小狗,一样的毛色,她才知道这些狗就是二皇子养着的。
当然,这个时候她倒是不知道这些,她看见狗被制止了,身体也是一软,身旁的青年红着脸要扶着她的手,又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二皇子挡住。
二皇子扶着她,她手臂摇晃颤抖,让她先坐到桌边的石凳上,她表现的最胆小,脸都白了,现在被人围着脸又红了。
手绢捂着脸,像是半开的海棠,二皇子的眼神像是他们留下就要被杀掉,那种可怕的眼神一一扫过留在亭子里的男宾。
等虞溪缓过来,她先摸摸自己的发髻,果然散下来一缕头发,她急着去看亭子里有没有她的发簪,没有,那她的发簪可能是掉进去了,但是她又看不见。
她看二皇子的画像,自然知道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就是二皇子,二皇子果然如传闻里一样,神态不好接近。
二皇子没有安慰她,以后他看见虞溪肯定要说虞溪即使散着头发也是无可挑剔的,然后把自己的发簪给她,自己亲手给她簪头发。
可他们现在只是第一次见面,二皇子只是把自己的手背着,让宫女给这位姑娘重新整理仪容。
二皇子穿的很随意,虞溪看到他黑色的衣角,但即使他穿平民的衣服,他一双黑刹刹的眼睛就很出众了。
虞溪只以为是一次偶遇,几天之后她就把这件事忘记了,但此后,过去不久,一道圣旨落到她家,虞溪的身份就变成了二皇子的未婚妻,将来的二皇子妃。
就在她习惯这个身份时,时间过去六个月,到了一天的午后,宫门前刮着冽冽的寒风,二皇子骑马进宫门,他信马由缰,身边跟随随从数人,像是应对自己从前的无数次战役。
守卫们目光直视前方,对于走在中间的一众人视而不见,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宫里传来丽妃惊天的哭声。
她的二个儿子胸膛中箭,直挺挺的躺在皇帝的乾清宫,丽妃趴在他们静止的胸前,嚎啕大哭。
哭了半晌,里面只有嬉笑的声音,皇帝搂着自己的新欢,新欢面容娇美,皇帝忙着与她玩闹,连个太监都不曾派出来。
夜沉了,宫殿里点了灯,皇帝搂着新得的美人出来,神色并不因为儿子的死亡而变化。
丽妃就知道了,除非把刀剑比在皇帝脖子上,不然他是不知道痛的,更别提像她这样痛。
不久,只剩一个儿子的皇帝把二皇子又加了一个身份,他成了太子,虞溪换了制服,变成皇太子未婚妻,未来的皇太子妃。
他们两个相处,就剩虞溪和她时,她告诉虞溪自己真实的身份,虞溪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一下就告诉了自己。
二皇子跟她相处的越多,随从也觉得他像人多了。
像人太多也不好,虞溪在一次宴会当场跟她发了怒,自己愤而离席。
这次二皇子像往常似的没追出去,众人纷纷猜测二皇子也受不了了虞溪的脾气,是的,天潢贵胄谁能受人脾气呢?
虞溪带着侍女出外,外表上就是两个人坐一座轿子,走到一处地方,空旷无人的雪地里泛着雪亮的刀光,几个人挡在她马车前。
马夫是个瘦小的男子,现在竟也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们都是练家子,就在振刀而行,要冲过去时,车帘动了,二皇子穿着红衣黑外褂,弯腰撩帘,立于马车之上。
她拔出腰侧的长剑,迎面而来的刀光迎着她如同咧咧军旗的身姿,二皇子毕竟是二皇子,等虞溪撩帘子看的时候,外面的车夫已经清理好了现场。
二皇子冲她一扬眉,眉眼间多了几分少年气:“如何呢?”
“你的剑这么锋利?”虞溪问二皇子。
“当然。”二皇子一甩剑,甩干剑上的血珠,又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抹干了剑,确认擦干净之后,就拿剑上了马车。
马车厢里铺着毯子,二皇子单膝跪在其上,把剑横起来,一手拿着剑端,一手捧着剑身。
虞溪伸手轻轻碰着剑锋,一般来说,想碰火苗的被火燎一下就好,要碰剑刃的人被划一下才老实,但二皇子剑拿的很稳,抖都不抖一下,剑刃也划不到虞溪。
“到了外面才能让你玩。”二皇子收了剑,叫马夫启程,“这里空间太小,别戳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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