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焉酸草

忒哥怪开始退却，即使智商不高也知道惹错了对象。

  别看它们接近猎物时行动缓慢，逃命时倒蛮迅捷，将那滩没有固定身形的某一角儿尽量伸展，拉扯到最大限度，然后一拽，身体便蹿出去。就这样伸缩拽蹿着从众人眼中消失。

  “穷寇勿追！”尼尔阻住要继续冲过去砍剁的奥德里奇和布尼尔，“快去看看巴尔克吧。”

  巴尔克平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铁灰，只有胸口的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如果有水系魔法师就好了。水系最能疗伤。”波顿抓着头发说，突然眼睛一亮，“亚伯莱呢？他会水系魔法呀！”

  几个学生的心思一下活络起来，好似于黑夜中见到丝曙光。

  “对啊对啊，我听说‘水木清华’最能清毒。”阿莉克希亚叫道，“亚伯莱一定能将巴尔克治好！”

  尼尔先生咽了口唾液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忒哥怪的毒素仅凭‘水木清华’是消解不下去的，应该还要服用药草，可是具体服哪一种药，我却不知道……”

  刚升出的希望又被击散，大家不免一阵心灰，围坐在巴尔克身旁相顾无言。

  “老远便见到你们围成一圈，看什么呢？”忽然传来一阵愉悦的腔调，抬眼看到亚伯莱骑着那匹高头大马踱了过来，众人默默地让开身形露出巴尔克。

  “哎呦，这是怎么啦。”亚伯莱跃下马来到巴尔克身旁仔细观瞧。

  “中毒。”尼尔先生将事情经过简单述说一遍，并将巴尔克胳膊上的伤口指给亚伯莱看。

  亚伯莱施展“水木清华”洗刷伤口，从伤口中流出些黑色血液，但是肿胀并未消除，巴尔克的脸色依然铁灰。

  “不行的，不对症……”亚伯莱挠挠头，“要服用祛毒药物呀。”

  尼尔先生点头，“确实需服用解毒类草药，这种药方只有药剂师们知道，咱们哪里晓得。”

  “解毒的草药……”亚伯莱盘膝于地，仰头望天仔细回想，哪一种草具有解毒效果呢？

  沉入意识海，但见“五行八卦自流转，生天生地生物稠”，嗯，倒是有一种草可以消毒！

  方方的茎秆，黄花，圆圆的叶子重叠成三层，没错，就是它啦，焉酸草！

  众人见亚伯莱的手上突然多出一大束绿油油满是叶子的草茎，尽皆诧异，尼尔先生脱口问道：“这是药草吗？”

  “奥德里奇学兄，你去烧一锅水。”亚伯莱顾不上回答，先给众人分派活计，“布尼尔、波顿两位学兄，将巴尔克挪到干燥的地方。”看着两人搬动巴尔克，亚伯莱一再叮嘱，“慢些，再慢些。”尼尔先生则打横托住，尽量保持巴尔克身体的平稳。

  忙完后，等待水热的间隙，亚伯莱向尼尔先生等人解释，这种草名叫焉酸，具有解毒之功效，至于是否对症，便看巴尔克学兄的造化啦。

  水烧开后，将焉酸草投入锅中煮，又分出一小把交给波顿，让他用石臼捣碎。亚伯莱准备内服外敷一起上，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草药，只能按照自己的认知“想当然”地干！

  锅中的汤汁渐渐变成墨绿色，波顿也将捣成泥的草浆递给亚伯莱，亚伯莱让尼尔先生在巴尔克的伤口上开了个十字形小口，用力挤出些污血，然后将“草泥”糊在伤口周围。

  众人关切地围在一旁观看，阿莉克希亚低声祷告：“土神胡尔库呀，您虔诚的信徒在此向您诚心祈求，请保佑我的同学巴尔克顺利解毒生命无忧。此番历练完毕，我将去土神殿向您敬献您最爱吃的稀有的婴儿拳！”

  或许是阿莉克希亚的祷告起了作用？只见一股子黑色的血液从十字形伤口中流出，速度并不快但一直向外渗。

  耶！亚伯莱内心大叫一声，好现象，毒素应该随之排出了吧？你小子加油呀，绝不许死在我的眼前！

  正低头握住他的胳膊观察是否消肿，忽听耳畔传来“哎呦”轻叫，继而一连串的呼痛声，“疼疼疼疼疼，亚伯莱你干嘛呢，快松手，好疼！”

  大家惊喜交加地盯着清醒过来并开始蠕动身体准备挣扎坐起的巴尔克，亚伯莱抑制住兴奋的心情低喝：“别乱动，躺好！”尼尔先生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按住将欲起身的巴尔克，让他重新躺平，叮嘱千万不要乱动，并告之亚伯莱正在解毒。

  巴尔克呲牙咧嘴用略带些撒娇的口气对尼尔说：“太疼了呀。”尼尔先生眉开眼笑的安慰道：“疼就对了，疼就代表解毒成功啦！”

  “先生怎么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要胡说，我是高兴呀！”

  同学们均从震惊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开心得大喊大叫。

  “让你小子不听先生的话！”布尼尔蹲下来点着巴尔克的额头，“总是那么鲁莽，这次的教训让你长长记性！”

  “你小子命硬，死神塔那托斯还不能带走你呀。”波顿也蹲下来点着巴尔克的额头，“你可不知道，刚才阿莉克希亚一直在祈求土神保佑，看来胡尔库果然显灵啦！”

  巴尔克咧开大嘴对着阿莉克希亚傻乐。

  “脸色好多了。”奥德里奇弯腰打量，点点头，“不似先前那般铁灰……”正正脸色接着说，“感谢胡尔库前先谢谢亚伯莱吧，没有他的药草，估计胡尔库也挡不住塔那托斯的脚步。”

  亚伯莱早已吩咐尼尔先生按住巴尔克的胳膊，使其不能乱动，毕竟污血尚未排净，自己则退到圈外，将锅中药汁倒入碗中，放得凉些便小心翼翼端过来俯身递给巴尔克，“喝光它。”

  波顿和布尼尔慢慢将巴尔克撑起。巴尔克用那只好手接过碗，看着眼前这绿到发黑的汤汁直犹豫，“闻起来有股子怪味儿……”小声嘟囔，“能不能不喝呀。”

  亚伯莱略作犹豫，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只知道这草是解毒圣品，但如何使用确实不了解。现在看来，外敷效果不错，到底需不需要内服，你自己决定吧。”

  心里暗想，你便是试验用的小白鼠啊。

  巴尔克闻言一愣，继而直接仰脖将汤汁一饮而尽，“好怪异的味道呀！”攒眉挤眼满脸怪相，众人哈哈大笑。

  这一天晚些时候，巴尔克伤口中的污血已然排尽，再挤出来的便是鲜红的血液，浮肿尽消，脸色恢复正常。

  尼尔先生决定继续修整两天，视巴尔克恢复情况再做下一步决定。

  “咦，对了。”亚伯莱拾掇焉酸草准备再煮上一锅，晚上给巴尔克灌下去。忽然想起件事儿，询问在旁边帮忙的阿莉克希亚，“先前祷告时，听你说道要去神殿敬献胡尔库最爱吃的婴儿拳。你怎么知道胡尔库爱吃婴儿拳呢？”

  “因为她爱吃婴儿拳呗。”奥德里奇过来看亚伯莱煮药，顺口接上一句，转而又对脸色羞红的阿莉克希亚感慨，“这回你要大大的破费喽，许什么贡品不好，偏要奉献那婴儿拳。”

  “价格昂贵吗？”亚伯莱将大部分焉酸草投入锅中，又拿出石臼准备把剩余的草捣成浆子，再给巴尔克外敷一次，拔拔余毒。

  “不单单是价格的问题。”奥德里奇从亚伯莱手中抢过石臼卖力地鼓捣起来，“关键是有价无市呀。”扭头看向阿莉克希亚，“你从哪里搞那些果子去，黑市吗，黑市价格还要贵出三至四倍……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怎么可以欺骗神明？”阿莉克希亚赏了个大白眼给奥德里奇，“倾尽所有也要买上一枚。放心吧，我的零花钱可有不少呢。”姑娘充满乐观情绪，任何困难在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面前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没必要那么麻烦。”亚伯莱慢吞吞地说，“也没必要花那份冤枉钱，我这里倒是有些……”

  奥德里奇和阿莉克希亚闻言面带微笑，摇摇头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小学弟大概尚不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有些东西即使有钱有势也未必能轻易搞到。

  “这东西呀，龙族叫做朱果，滋味确实鲜美，很少有人能抵御它的诱惑。”亚伯莱从戒子中掏出一枚婴儿拳放在嘴边轻啮吸吮，看得两位学长直犯愣怔，无言以对。

  亚伯莱嘻嘻一笑，直接掏出几枚放在托盘中递过去，“吃吧吃吧，别眼巴巴瞧着啦，可怜价的。”

  奥德里奇与阿莉克希亚木木地伸出手，各自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枚举到眼前细看，这一切怎么显得那么不真实？

  拿到嘴边咬上一口，溢出的果汁甜中泛酸，美妙的滋味瞬间将二人拽回现实。“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肯能。”亚伯莱凝出一大滴水珠，湿润手掌，洗去残汁，“不过是种水果，有什么大不了的。”看向阿莉克希亚，“回到利鲜时，我给你一篮子，不用发愁胡尔克神明的贡品了。”

  托亚伯莱的福，大家饱食了一顿婴儿拳，个个脸上浮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微笑，布尼尔喃喃道：“从未想过有一天，吃婴儿拳会吃到撑！”波顿则有些恨恨的言道：“我们看来求之不得的东西在某些人那里却唾手可得，太不公平啦！不行，我还要再吃一枚解解气。”

  唾手可得？亚伯莱仰起头陷入回忆，唾手可得的背后是十万大山的历险呢。

  第二天早晨，巴尔克已经彻底复原，一柄大剑舞的虎虎生风，强烈要求继续前行。

  尼尔先生铺开地图点指伊莱废墟右上方的某片区域，“再有两天时间，我们便到达贝希斯活动的区域了，此行的目的是替纳尼亚其柯先生捉一头贝希斯魔兽，能否成功倒不必强求。不过，到目前为止，咱们的历练十分成功，对诸位的表现我非常满意！”

  收好地图，再次提醒学生们，“接下来的行动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不要因为自己的鲁莽害得别人担惊受怕！”

  巴尔克咧嘴吐舌非常不好意思地向众人连连鞠躬致歉，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当巴尔克精神恢复时，第一时间便来到亚伯莱面前致谢，甚至献上自己的大剑以示效忠，亚伯莱连连摆手断然拒绝，称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毋须他人效忠。

  “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巴尔克正色对亚伯莱说道，“但凡有用到在下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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