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说吧……”蓐收看着眼前的杰克、扭扭、小飙,“从这场小型械斗中学到点什么?”在他心里,这次根本就不算个“战役”,战前居然还率五十骑去山谷埋伏,没成想后土大姐在主战场上团灭里克匪帮,无漏网之鱼,直接让自己的埋伏成为笑谈。一群蠢笨之徒,打不过不会逃吗?
斜眼看看祝融,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对手太弱!”小飙语气轻蔑,“一打三,黄金级武士如果没有四级魔法师的帮衬,对我构不成一点儿威胁。”
“谦虚,谦虚一点!”蓐收批评他,“太张狂了。”
“我会给小飙掠阵。”扭扭说,“小飙爱好近战,我既可以帮他防范对方魔法攻击又可以对他进行魔法加持。不过,这次的对手确实太弱……”
后土笑着摇摇头,对蓐收说:“孩子们还小,大局观差些,慢慢培养吧。”
玄冥则让杰克说说看,尽管他也在埋伏点闲得长蘑菇,并未参战出手。
“并非对手太弱。”杰克闪着大板牙慢慢的措词,“三千人的队伍中有黄金、白银级别的武士,有三级和四级魔法师,这种队伍可不弱。他们之所以那么快便全军覆没,我觉的一是咱们战前准备比较充分,对敌手的举动了解到位,以有心算无心,一战而克;二是我们的装备比较……”说到这里,似乎因为找不到一个适用词汇而踌躇不语。
“先进?”“奇特?”扭扭与小飙异口同声的道出自己觉得适意的词语。
“嗯……不管怎么说吧,他们没见过这种穿着与武器,吃亏也是自然啦。”杰克挠挠头,看着玄冥,“我就想到这么多……”
“不错不错。”后土轻轻鼓掌,“比那两个小家伙强。”抚着扎进自己怀里撒娇求表扬的扭扭的小脑袋瓜,“孩子们,不要光想着胜利,还要想想背后的原因。首先,我们日常训练到位,战士们经常扫荡周边小股匪徒,有实战经验,能做到见敌不慌见血不怯,具备了较强的心理素质;其次,对手过于轻敌,战前无备临阵无谋,只想凭借武力生吞咱们,而这种战法却是咱们最无惧的;最后呢……”拍拍扭扭的小肩膀,“我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强悍,瞧瞧这两个娃娃,随随便便就把对方引以为傲的高手给玩死了。”轻轻拧拧扭扭那喜笑颜开的面庞,“所以啊……咱们还要努力呦。”
转头对杰克说:“这次战斗……嗯,械斗,这次械斗我最满意的是咱们无人死亡,不容易!那几十名伤者你带领医护人员去照看一下,抚恤要到位。”
杰克躬身领命。
“好啦!”后土对众人笑了笑,“吃顿庆功宴,然后商议下一步行动。”
“还有行动?”小飙一跃而起。
“当然,咱们可不能让人白白算计呀!”祝融摸摸毛下巴,呲牙咧嘴地嚷道。
帕萨里洛市市长乔叟先生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卡伊索尔已有多日未曾派人来与自己联系,最后一封信上提到要对五行城实施打击,但并未说明具体日期。派遣心腹潜入城中打探消息,至今却无一人回报,他可不知道五行城有白芒坐镇,任何魑魅魍魉无所遁形,帕萨里洛市的探子甫一进城即遭逮捕。
乔叟先生如今对五行城的情况一无所知,这就好比与人对决,对方隐于暗处而自己则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种认知使他坐立不安。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呀!”乔叟先生对儿子“独眼”兰波感叹。
“父亲就是多心。”兰波心不在焉的反驳着乔叟,想着昨晚共度春宵的小妞的滑嫩的皮肤,决定今天去聚宝商会买些漂亮饰物来博美人欢心,美人欢心了自己晚上便能更加随心所欲喽,脸上不禁露出些猥琐的笑容。
一看到儿子这副嘴脸,乔叟就知道他脑子里没想正经事儿。对于眼前这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魔法武技全然稀松的废材,只能哀叹家门不幸。
“混账东西!”乔叟怒斥,“什么叫多心?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知道为父这个位置有多少人盯着吗?一旦被赶下台,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嗨,您老那么大能耐还能被赶下台?”兰波见老子怒了,赶紧嬉皮笑脸的宽慰,脸部堆起的肌肉将那只好眼睛都挤没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卡伊索尔叔叔帮忙嘛,天大的事情在四级魔法师眼里算个屁呀!”
看着因争风吃醋被人搞掉一只眼珠子的儿子的脸,乔叟叹了口气,儿子的最后一句话倒真平复了他内心的焦虑之情。是呀,四级魔法师,黄金级武士,还有他们摆不平的事儿吗?
“你也老大不小了……”乔叟的语气中透出丝宠溺,“应该替父亲多分担些事务呀,不要总是沉湎于酒色……”
“好啦好啦。”兰波不耐烦的打断乔叟的话语,这老头,就不应该劝他,只要一从自己的心思中脱离出来便开始喋喋不休的教训人!“您老人家让我做什么,我马上去做!”
“密室。再去查看一遍密室,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兰波大叹一声,认命地接过钥匙,向内室走去。他知道老头子谨慎小心,总要定期查看密室情况。
密室中堆积着无数铁皮箱子,乔叟多次告诫儿子不要打它们的主意,“那是咱们今后保命的资本。”抚摸着箱子上的铜纽,“即便被赶下台轰回老家,凭着它们,你照样可以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这是几辈子吃喝不愁的保证。”
步入内宅,拉开衣橱,将挂着的衣物分开,露出一扇与衣橱板壁同色的小门。推门望过去,有一条窄窄的甬道,每次走进去,兰波都会有一种窒息感,小跑几步,甬道尽头又是一扇铁门,挂着坚实的大锁。开锁,用尽气力推开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点着灯火,方砖铺地,简洁朴素,除了如山的箱子,并无任何装饰,尽管没有窗户,却设有隐秘的通风口,整个空间略显干燥。
兰波在室内转悠巡视望着那些箱子,呆想,都上锁了呀,需要多少把钥匙呢?老头子挺聪明,箱子上有编号,与钥匙的编号对应,倒也不会搞混。
乔叟有一枚空间戒指,曾问他为何不将这些财物放入戒子中随身携带,他说一是戒子空间不是很大而这些箱子太占地方;二是戒子显眼,一旦被擒就会搜出来,全完;三是戒子个头小藏起来方便,但时间长了,很容易忘记藏于何处,那就麻烦啦!所以啊,乔叟抖着成串带编号的钥匙,“我只将它们放于戒子中即可。”
“老奸巨猾的糊涂老头儿呀!”兰波嘟囔道,“钥匙藏在戒子中,第三条的隐患也存在呀……”
仔细查看一番,并无纰漏。又来到房间另一扇铁门前,开锁拉门,露出一条黑乎乎的甬道,父亲说这是通向城外的秘密通道,是遁逃之路。
“拉开门时看到黑暗的甬道中站着一个人,面色苍白的对我微笑,那会是多么可怕的景象。”兰波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想象的画面,自己把自己吓得打个冷战,赶紧用力合上门,重新上好锁,扭头向父亲交差去了。
黑暗的甬道中渐渐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望着铁门露出了微笑,“我们到了。”
人啊,真不能瞎想。一闪念间的预感往往成真,而且愈是不好的预感愈会变成现实。
白色人影的肩膀上停落着一只小鸟,她的身后出现了虎形与猴形。
后土、句芒、蓐收与祝融顺着这条密道寻上门来!
“刚刚,我还以为主人开门迎客呢!”祝融低声笑道。
“他离开了,可以行动。”蓐收竖起虎耳静听一会儿,然后走到门前,伸爪划过铁索,锁头砉然而落。
“乔叟先生没少贪呀。”望着满屋箱子,后土慨叹,“咱们那里的老话用在这里也恰当呢。”
“哪句老话?”句芒振翅飞落到铁皮箱子上随口询问。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后土边说边将这些笨重的家伙往戒子中收,“这位乔叟先生当市长可有些年头喽,看来咱们发了一注横财。”又扭头对迈着猫步察视房间的蓐收说,“回去还要麻烦你开锁,工作量不小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箱子全部消失,空旷的房间显得比刚进来时大了不少,连喘气都带有回音。
“在这屋子中间……”祝融双手比划着,“我们是不是留下张纸条,上书‘五行城到此一游’?”
“算了,什么都不留,‘此时无声胜有声’吧。”后土一摆手,率先向密道走去,“乔叟先生很聪明,他会知道这是谁的手笔。看他有何反应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卡伊索尔依然没派人来,但他们的消息却传了回来,这些消息是从集市、酒楼、酒吧等人群聚集之处传回来的。
“五行城团灭里克匪帮!”
“以少胜多,强中更有强中手。”
“听说五行城那边领军人物是妇女儿童!”
“全歼三千人马,五行城愣是无人死亡,零比三千,想想都觉得恐怖。”
想想都觉得恐怖的是乔叟先生,他身披大氅头罩软帽像个幽灵般日日穿梭于集市等人来人往喧嚣热闹之处,希望听到更多更全面的消息,但越听心底越凉。
“五行城的骑兵穿着咱们根本没有见过的铠甲,拿着咱们根本没有见过的武器,一个冲锋便将马克匪帮的骑兵全歼。”
“据说五行城的首领是两个儿童,那个男孩子与十多个黄金骑士肉搏,晃晃身子三头六臂,瞬间将对手砍得人头满地乱蹦!”
“还有小女娃,天啊,我的朋友站在城头亲眼目睹,抬抬手,人就飞起来,放下手,人就栽到地里,她居然笑眯眯的说要把人当成树,种在通往五行城的道路两侧。”
“嘿,都没有那个女人厉害,是孩子们的妈妈吧?据说张嘴吐出口黑烟,黑烟中闪现把大剑,一剑将里克斩为两截,太可怕啦!”
人们已将后土、扭扭和小飙妖魔化了。
听罢传言的乔叟先生茫然无措,他想全城戒严闭关下锁严禁人员出入,却找不到理由;他想要不就卷铺盖连夜潜逃,跑到某个地方隐姓埋名当个富家翁,却又舍不得放弃手中的权利与现有的社会地位。怎么办,怎么办?夜深人静时拥被难眠,蜷在床角,总觉得窗外站着一个女人盯视他,然后,嘴一张,浓烟喷出,裹胁着一把巨剑劈头砍下!
市长大人有些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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