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精神孽债（一）

基建工地上的工作对高加林来说，干起来还算顺手，由于工头对他另眼看待，他的人身也是比较自由的，至于报酬吗，加林也不过分地计较，平时加班加点那也是家常便饭。

  白天还好，加林和工友们相处，大家相互照应，午间休息时，下下棋，丢丢方，或看那些工友在玩狼吃娃，媳妇跳井，撑鳖，有说有笑。一到晚上，飞鸟归巢，偌大的工地上留下来的没有几个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门口的老吴能下棋，加林须得让他一个车，这棋下起来输赢还有啥意思呢！

  漫长的黑夜，对一个处于韶华妙龄的高加林来说，失去刘巧珍的这些年来，他时时地在经受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精神磨难。

  这天，深夜孤独难耐，高加林对着蜡烛，无奈地把一本书合了起来，放在枕边。这本一九六九年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赤脚医生手册》，里面那些曾经带给他性启蒙而让他精神愉悦的图片，现在已经再也引起不了他的兴趣。他不想再看书了，他调整了一下身姿，平平地躺在简易床上，有点痴呆地望着房顶，有谁能知道此时他的心思。

  高加林都二十六七的人了，农村像他这样年纪的青年人（除残疾外），几乎都成了家，他们这时正搂着婆姨共度良宵，享受着缠绵地男女情爱。这时的高加林他是多么的渴望着身边能有一个异性，和她组成一个好字，让他能把二十多来凝聚在体内的洪荒之力在她的身上倾泄出来，以满足他生理上的需求。睡不着的加林他做梦都想把巧珍从马拴的怀里抱着来。

  加林这时不想吸烟，不想看书，但他的大脑并没有休息，他在尘虑着往事，历历往事并不如烟。在那荒唐的岁月里，他高加林曾一度游离于刘巧珍和黄雅萍两个女人之间。在二下旁人看来，他高加林如果性欲膨胀的话，那他是完全可以在不同的季节里将处在含苞待放的仙葩都采了，以满足自己的情欲。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因为高加林是从黄土地里面滚打出来的，他的思想骨子里都是醇厚质朴的，他有刚性，有爽性，他在任何时候都能把握好自己的行为尺度，爱情永远在性欲之上。

  有人对处于热恋中的男女所爆发出来的情感用烈火和干柴来形容，把男女之间的妙曼相处，说成是烈火遇见干柴。而对高加林来说，那就是个例外，不管加林的潜意识对异性有多么极大地占有欲，他在现实中都不越雷池一步，对巧珍他是这样，对黄雅萍他依然是这样。高加林始终没有让自己的欲火燃烧对方，毁灭对方。

  这样一来，随着随着春夏秋冬的循环，岁月带给加林的是，让他带着无限的遗憾和悔恨先后离开了爱他和他爱的两个女人，而留给他的却是无穷无尽地痛苦和忧伤。下面的这句话，“淫字论事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好像是在说加林的，实际生活当中加林不管心里对异性的多么渴望，但他始终没有做出淫荡的事情来，他牢牢守住了自己做人的道德底线，这也就是高加林以后还能挺胸做人，而不怕被人说三道四的根由所在。

  第二天，加林被临时安排去县城出差，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县上了，有时间的话，去去旧书摊，或去一下废品收购站，肯定是有收获的。一上路，加林便飞快地骑着车子，路边一排排的钻天杨很快地离他远去。

  一向都是喜欢超车的加林，骑着骑着速度明显慢了，刚才比他所超的人，一个个慢慢地都赶了上来。

  原来是，加林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羊马河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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