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家主
躺在厢房中，清水更加睡不着，眼看着孟星火有娇妻爱女陪伴，自己却还孑然一身，就越发想念凤桢。也不禁想起，请求辞去下一任家主之位，只为迎娶凤桢的那一夜。
“跪下。”柳清尘的语气犹如冬日中凝固的寒冰，让清水感到心惊。
面对着柳家的列祖列宗的灵位，清水屈膝跪在祠堂前。
“对着柳家的先祖，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柳清尘续道。
抬头看了一眼二哥，清水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只得转头看回祖宗的牌位，不情不愿地说道：“我，柳清水，请求辞去下一任家主之位，但是我必将尽心竭力，辅佐二哥，为重现柳家的荣光而努力。”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说清楚。“柳清尘提醒道。
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顿了半晌，清水朗声说道：“我，想求娶凤家的嫡长女，凤桢，我们两情相悦，请家主成全。”
可柳清尘却不接话，而是在清水身边跪下来，目不斜视地盯着灵位说道：“我，柳清尘，愧对列祖列宗，没有教导好幼弟，没有做好他的引路人，以至于他今天，竟然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请求责罚。”
听到二哥竟然这么说，清水十分惊讶，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柳清尘，立刻服软，“不关二哥的事情，是我私自下山去参加群青大会，是我与凤桢私定终身。如果要责罚，就请降罪给我一人吧。”
“我暂代家主之位，已经十八年了，从不敢有半分觊觎僭越之心。只为等清水长大成人，就将家主之位还给他，如今他已经成年，祖宗在上，请允许我立刻还位与他。从此退居幕后，全力辅佐，身死以报。”柳清尘朗声说道。
此言一出，清水直接傻眼了，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二哥，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想，也没有这个能力。”
“你有，你是父亲亲自任命的家主，只不过你当时太过年幼，所以我才暂代的，现在你已经成年了，自然要还政给你，该你履行家主的职责了。”柳清尘转过头来，看着清水说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犹如石破天惊，将清水直接震晕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摇着头说道：“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我出生的时候，他，他就……”
轻叹一声，柳清尘将当时的情况缓缓道来。
还记得那一天，我正在星辉堂练剑，有门生着急忙慌地跑来，让我立刻到父亲居住的竹舍去。我当时十分吃惊，因为父亲带着大哥外出围猎，还没到返程的时候，怎么会突然回来？
等我到达竹舍的时候，五位长老以及柳家上下的子弟都到齐了，乌泱泱地围在门外，我当时就感到大事不妙，立刻快步跑到里屋。
见到父亲斜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裳沾满了血污，我心中一急，差点昏过去，还是五长老扶了一把，我才战战兢兢地来到他的床前。
当时大长老一把拉着我，一面问道，清尘过来了，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这家主之位？
父亲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眶深陷，再没有往日的神采，他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你的母亲，提起她临盆在即，不知道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当即就有门生回答，说早上生了，生了一个男孩。听到这句话，父亲明显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抱过来看看。
下人立刻就将刚出生的你抱了过来，父亲看到你之后，似乎很高兴，脸上红润了一些，他抚摸着你的脸说，这孩子，取名就叫做清水吧。以后就由他继任家主之位，他必将带领柳家度过危机，重现柳家荣光。
说完之后，父亲将仅存的灵力都传给了你，就含笑而逝了。
等柳清尘将这段往事讲述完之后，清水呆坐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低语，“不可能，怎么可能？”
清水的生日，就是父亲的忌日，所以他从来没有庆祝过生辰。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一眼，也从不知道竟然是父亲指定他做下一任家主。
“难道你要违背父亲的遗愿吗？”柳清尘语气中带有一丝薄怒。
面对质问，清水不敢回答，只是呆呆地瘫坐在一边，他眼眶中满是泪水，不知所措地说道：“我不是做家主的材料。”
“没有人天生就会，大哥在那一场围猎中深受重伤，再不见旁人。你又还在襁褓，所以我才勉为其难地暂代家主一职。每天都如履薄冰，从不敢有丝毫懈怠。”柳清尘缓缓说道。
清水低头不语，默默流泪。
“柳家的家徽是蟠螭，你的心口上是不是有这样一个纹路？”柳清尘突然问道。
不用查验，清水知道，他从小就有。不明白为何二哥会突然提及，清水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胸口，不解地看向柳清尘。
“那是家主的标志。”柳清尘顿了一下，续道：“我就没有。”
这句话说得十分干脆，却让清水感到如坠深渊，浑身打颤。
“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柳清尘说完这句话，就飘然离开，留清水一个人在祠堂反省。
等二哥离开后，清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他原本以为只要将与凤桢两情相悦的事情禀明，二哥就能像以往闯祸的时候一样，痛骂几句后，再无可奈何地接受。
那么他就可以卸下肩头重担，开开心心地辅佐二哥，做个富贵散人，再备足聘礼去栖霞山求娶凤桢。
但是当二哥将父亲临终前的遗命，摆在他眼前的时候，清水就无法再脱口而出，不做家主这句话了。
为什么父亲要放弃已经成年的二哥，指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做家主呢？清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能辞任，又怎么去面对凤桢呢？
只要一想到， 凤桢还在满心欢喜地等着自己去求娶，但等到的却是空欢喜一场，清水就心痛万分，忍不住嚎啕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清水感到眼泪都流干了，他呆呆地看着历任家主的灵位，心里想得却是，为什么要定这样一条家规？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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