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柴房
最后，夏亦姝和她的两个丫鬟被暂时关在幽暗阴冷的柴房中。
等待贺明玄回来后再着手处置。
但因夏亦姝伤势过重，人也陷入昏迷，所以她是被抬进柴房的。
为救治夏亦姝的性命，贺文州还再次找了老夫人，欲为她找个大夫，好在老夫人也未为难他，挥手让他自己决定。
于是贺文州又连忙叫了大夫过来。
等月明星稀之时，这一切才复归平静。
此时暗淡的柴房里点着一盏破旧油灯，小小油灯虚虚照亮柴房一角。
火光跳跃在夏亦姝脸上，她眼紧紧闭着，往日红润饱满的唇上血迹斑斑，其上可见凹陷的齿痕。
碧芜用手中沾了水的帕子反复擦拭夏亦姝昏迷的侧脸，将她脸上干透的汗渍一一拭去。
而柴房外，贺文州负手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虽脑海中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但心神还大部分放在柴房内。
方才大夫过来看了夏亦姝的情况，说她臀部伤势过重，有些地方甚至差点出现坏死，不过好在未伤及骨肉，还可救治。
于是大夫开了些药，又告诉碧芜如何敷药换药，最后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走了。
因夏亦姝伤在隐私处，故贺文州为避嫌一直待在外面，不曾进去看过夏亦姝的情况。
如今她伤处已上了药，状况也平稳下来，大夫说只要度过今晚的危险期，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碧芜为夏亦姝擦完了脸，看着她趴在铺满茅草的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整个人似没了声息，心中不由一悲。
她想，今日若是没有三公子及时赶来，主子是不是就要折在这里了。
眼下她们虽暂时逃过一劫，但等六爷回来后，她们还是要受处置......
想到未来暗淡一片，碧芜不禁又低声抽泣起来。
而一旁的雀儿本就因今晚几番变故心神濒临崩溃，如今碧芜一哭，她也跟着哭起来了。
她们都不敢哭得太大声，只暗自垂泪，怕搅扰了昏迷中的夏亦姝。
一时柴房内倒充斥着如蚊蝇似的哭声。
贺文州正心神紧绷着，忽而闻得柴房内传出细细的哭声，心脏不由狠狠一跳，以为夏亦姝出什么问题了。
他连忙走到柴房的破旧窗子前，语气急切地问道，
“姝娘子怎么了，是情况恶化了吗？”
他的声音又急又快，直如一把利刃破开了柴房内颓丧伤怀的气氛。
碧芜和雀儿两人不妨被贺文州的声音吓了一跳。
在她们印象中，这位三公子一向波澜不惊，气质沉静，似乎没什么事能侵扰他。
但如今他脸上一改往日平静，出现这般急切的神色，令碧芜她们一时诧异，忘了胸中悲意。
碧芜擦了擦眼角的泪，对贺文州道，
“三公子，主子没事，她现在还在昏迷......方才只是奴婢见了主子这模样，一时忍不住悲意便哭了起来......”
“搅扰了三公子，是奴婢们的错......”
听夏亦姝没事，贺文州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见这两个丫鬟不安地看着自己，知她们估计是被自己的语气吓到了，于是温声安抚道。
“你们不用害怕，我方才还以为姝娘子出了什么事，故一时语气有些急切......如今既然一切安好，那我也放心了......”
见贺文州没有怪罪，碧芜两人便放下心来。
隔着一道窗棱，贺文州凝视着昏迷中的夏亦姝，心中不由回想起与她遇见的点点滴滴。
她似乎与别的女子有些不一样。
她胆子很大，还会说故事，有时他不禁疑她究竟都是从哪看的故事。
更奇妙的是，她不怕六叔，也不怕他，甚至对着平阳王世子和七皇子，她的目光也没有卑怯。
她似乎在平视所有人，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态度也从未变过。
就如今日，偷溜出府被捉住后，她只一力承担所有罪责，而这两个丫鬟则被她完好地保护在身后......
他虽不知姝娘子为何要偷溜出府，但他相信她必定有什么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不过今日危机虽幸运度过，但关键还是六叔的态度。
六叔今日本是正常去官署上值，按理说应该早就该回来，也不知为何现在还未回府。
而六婶今日也去了郡王妃家，也是一直到现在未归。
如今两个能主事的人都不在，若不是方才他无意撞见，姝娘子之后会如何也不好说......
想到这，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正好这时，一直跟着贺文州跑来跑去的阿均忽而出声道。
“公子，如今夜已深，姝娘子这边也安排妥当了，您累了一天，热乎饭也未吃上，不如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有了阿均的提醒，贺文州才察觉此时肠胃空空，心神也带了点疲倦。
但他又看了眼柴房内还在昏迷的夏亦姝，眼神变得犹疑，显然是不放心。
见此，阿均再次提议道，
“公子，姝娘子伤处已处理，又有她的丫鬟在这照看，您再待在这里也无用啊，若您实在不放心，奴再派个小子在这盯梢着，有什么问题了，由小子递话就行。”
贺文州听了也觉可以，遂同意了阿均的提议。
走之前，贺文州深深凝视了一眼夏亦姝，眼底带了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不舍。
后来还是在阿均的再次催促下，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
明月悠悠，月光澄澈如水。
此时贺府正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宅院灯烛尽灭，四下黑暗笼罩，只清冷月光倾洒其间。
只有一处与此不同，西南角的小小柴房内还幽幽燃着一盏油灯。
灯火在夜风吹拂下跳跃不停，连带着烛光也明灭不定。
柴房内，碧芜和雀儿两人已互相依偎着入睡。
而她们身边夏亦姝仍双眼紧闭地趴在茅草上，她腰以下膝以上的地方盖了块柔软的白布，恰好遮住了伤处。
不过此时若有人醒着，必会发现夏亦姝的不对劲。
因她的手指在方才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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