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情意

柒小五以为他不相信，就又说话安慰道，“朝阳他们的确有事瞒你，虽然我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利害，但可以确定，这都是为了大家好。我记得柒棋说过，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就是四国动乱，所以你别怪他们，他们都是好人”

  司寇冈身体一僵，说不出话来。虽然早已猜到事情不简单，但也没想到会如此严重，这样一看，丢失的东西一定是件了不得的宝贝。

  司寇冈明白，朝阳和柒棋说谎，不是为了他好，而是为了圊玥好。可柒小五说这话，却是为了他好，小姑娘向来直白，有什么说什么，便是这关心人的话，也直接得很。

  他低头，视线无意扫过她莹白的双脚，也许是她习武又爱跑的原因，柒小五的脚，不似闺阁女子的秀美纤细。她的脚要大一些，看上去沉稳有力，脚背上还有不少细小的伤痕，在水光之下，若隐若现。

  她又换回了一身灰扑扑，不起眼的衣裳，梳着马尾，洒脱自在，英气可爱。

  司寇冈匆忙收回目光，视线却不知该放到何处，回忆起她莹白的双脚，稚气未脱的脸庞，心脏就跳得厉害，好似又回到了少年时，毛头小子情窦初开的心境。

  该死！

  该死！

  他怎么能想这些，这可是柒小五，宰相府的五小姐。稳住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司寇冈突然站起，慌张道“我不怪他们，既然不好开口，想必有难言之隐，我也就不掺和了！”

  他想离开此处，这头顶的太阳晒得他的脑子晕晕乎乎的，居然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只是余光无意划过她泡在水中的脚，还是难免担忧道，“池水凉，玩水可以，还是不要玩太久，容易受寒”

  柒小五“哦！”了一声，听话的把脚收回来，湿哒哒的踩在草上，没有擦干，拿起袜子就要穿。

  本欲离开的司寇冈一见，当即阻止道，“别！你脚上还有水，等会把袜子弄湿了”

  柒小五动作一顿，却没有打消念头，她乃习武之人，身强体壮，怎会怕受寒，之所以乖乖从水里出来，也是单纯的因为玩腻了。

  即便听到司寇冈的阻止，她也没有怎么在意，依旧拿着袜子往脚上套，不看身旁人一眼。

  可惜她才套进一个头，袜子就被人抢了。司寇冈蹲在她脚边，一手拿着白袜，神色复杂的说，“你是个女孩子，要多爱惜自己一点”

  柒小五其实并没有多少身为女孩子的自觉，她总是把自己当做男子，因此司寇冈这话，纯属对牛弹琴。

  她不理会话中的深意，只是固执的看着自己的袜子，说道“姐夫，把袜子还我”，为了得到自己的袜子，她还说了谎，板着一张脸继续道，“我冷！”

  小姑娘很少有示弱的时候，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呆呆傻傻，神游天外。可最后二字，听在司寇冈耳中，却是糯糯的，透着撒娇的意味，让人疼惜她。

  司寇冈鬼使神差的抓住柒小五的脚，掌心触碰到她脚底下的老茧，硬硬的，有些硌手。

  司寇冈大概真是魔怔了！。他居然觉得她的脚很可爱，这个布满细小伤痕，满是老茧，结实的脚，比寻常女子细嫩白皙的脚，更让他疼惜。

  别看柒小五平常呆板迟钝的模样，一握住武器，站在练武场上，就数她最聪明，最勤奋。天赋是天赐之物，可若无勤奋加持，无论天赋再好，都是浪费。

  无数次习武时，他们身为男子，都已说全身脱力，无法动弹。可柒小五依旧在烈日下，继续接受杨赫的教导。

  司寇冈曾看过她大汗淋漓，也曾看过她下课后就匆忙跑到柒书的跟前，大喊全身乏力。亦或是休息时，颤抖着手去拿水喝。可休息时间一结束，再拿起武器时，她依旧耍得徐徐生风，仿佛刚才连水都拿不稳的人不是她。

  司寇冈有好几个妹妹，他自己也有妃子，这些娇养出来的女孩，总是不能受一点苦，小伤小病，都会跑来跟他喊疼。

  可司寇冈从未见柒小五喊过疼，被夫子打手心的时候没有，在练武场上受伤了也没有，有一次她跟杨赫比武，虽然胜了，但手背上也被划了一个不小的口子。

  那时候，面前这个小姑娘纹丝未动，毫无表情，从泪眼朦胧的柒书手中拿过伤药，甚至还拒绝他人帮忙，自己上药，自己包扎。包扎完了就换另一只手，追在杨赫身后，逼他再打一场。

  想到那事，司寇冈笑出声，惹得柒小五奇怪的看向他，不明白自己的脚有什么好笑的。她想把脚抽回来，却被司寇冈一手抓住，池水带着土腥味，划过他的手掌掉在草地上，说不出的暧昧。

  “别动！我替你擦干了再去穿鞋”他说。

  司寇冈想去掏手帕，却发现今天忘带了。便又扯过自己的衣服包住柒小五的脚，认真的擦拭。

  衣摆上染了水渍，他也浑然不在意。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擦着，动作十分轻柔。

  司寇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平静的面容下，是只有自己才知晓的紧张。他擦完后就抬头，想从女孩脸上看出一点情意。

  这暗示很明显！，若不是心仪之人，就不会去触碰她，甚至放低身份去做这种事。

  可注定要司寇冈失望了，别说情意，柒小五那张呆板的脸上什么都没有，没有羞愧，也没有恼怒。她只是从容的穿上鞋子，礼貌的道了声“谢谢姐夫！”，仿佛他做这些事情在正常不过。

  司寇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小姑娘这模样，很明显已经习惯有人给她擦脚，而且还是个男人。

  那声姐夫就像是警告，警告着司寇冈对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到底存了什么龌龊心思。可他忍不住的想要亲近她，想要对她好一点。

  明明知道该就此打住，可他还是开口询问，“经常有人给你擦脚吗？”

  柒小五穿好鞋就站起来跳了跳，平静的回答，“以往在溪边捉鱼时，师父就会给我擦脚，他的说词跟你一样，女孩受不得寒”

  司寇冈心里的烦躁消散许多，也跟着站起身来，轻声道“你师父说得对，女孩子受不得寒。而且你也不小了，男女授受不亲，下次不许寻常男子碰你”

  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问“可你刚才碰了？”

  她问得直白，面上是单纯的好奇，懵懂纯真，这让怀着私心的司寇冈红了脸颊，心道；难为她这次反应快。

  “我是太子，不是寻常男子”，司寇冈无耻的欺骗小孩子。

  她不懂寻常的定位是什么，不过人家既然开口，她便听着，反正过一会就会忘了。她点点头，亦是忽悠着“我记住了！”

  记住什么？，她现在估计连司寇冈叫什么都不知道，纯粹的把姐夫二字当做名字在喊。

  只见女孩乖巧的模样，又让司寇冈心动了一下。他见过柒小五杀人时的无情，也见过她如同孩童的乖巧，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却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了起来。

  “我们出来太久，还是先回去吧！”。他是来询问真相的，因此不宜久待。尽管还想与她单独相处一会，但这里始终不是安全的地方，若惹出什么流言蜚语就不好了。

  柒小五点头，转身便走。走到院门时，才发现门口有几个司寇冈的侍从在守着，难怪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可她不想回正堂，那里人太多，非常嘈杂。而且待久了，她身上总起鸡皮疙瘩，怪不自在的。

  一出院门，柒小五就说她累了，要回自己屋里躺躺。司寇冈知道她还无法融入这个家中，也就不勉强，就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柒小五一走，司寇冈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转过身，看着自己带来的侍从，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他并不担心刚才的事情会传出去，却还是忍不住提醒，“刚才我与守疆郡主只是在池边说了会话，什么都没有做，明白吗？”

  柒小五常年在山上避世生活，她什么都不懂，更不知道男女之间若非夫妻，就不能如此亲密。更不懂司寇冈蹲在身前，拿自己的衣摆给她擦脚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不懂，侍从们却是明白人，知道太子爷对郡主只怕起了不一样的心思，一个个都低头抱拳，齐齐说道“我等明白！”

  刚才是他唐突，这事若是传出去，只会对柒小五的名节受损，虽然司寇冈猜测，小姑娘只怕连名节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下次会注意的。喜欢她，便要护好她。

  只是……司寇冈不知道，小姑娘一心只有师父，他于她而言，就跟地上的草，池水中的鱼一样，不过是景色中的一角，根本不会在意。

  等司寇冈注意到柒小五的心意时，已经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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