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等待

瞬间，满堂寂静，无人出声。

  无数双眼睛震惊的在柒小五、杨赫之间来回打转，却依旧按捺不住心中错愕。

  宣明帝居然让守疆郡主去参军，难道当初这名字，不是随便取的。守疆，守护疆土之意，若想做到，便只能在战场上。

  想起柒小五在武学上的天赋，众人惊讶之余，却不觉得违和。只是在战场上，不仅仅是功夫，更多的时候，需要计谋，得靠脑子。很遗憾，后面两样都是跟她无关之物。

  及笄的仪式还未结束，但气氛已经十分令人难受，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宣明帝的打算，但是他们不认为柒小五能做好。并不是因为性别或者年纪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不合适。

  司寇冈与朝阳或多或少都猜出了一点，可当真正亲耳听说时，心中任然惊讶不已。二人担忧的看着柒小五，生怕她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相处半年，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柒小五的性格。这人就是一匹没有缰绳的野马，根本不会受人驱使。

  她不会答应的！

  即便再怎么好打好斗，也有一些事物不能放弃。

  果然，柒小五在脑子里彻底理解这句话后，她就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老实道“我不去！”

  宣明帝似乎没有想到会被拒绝，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你喜欢打打杀杀，只要去了战场，就不用再顾忌什么”

  柒小五其实并不讨厌战场，也是真的好斗好勇。师父曾说过，她本就是为了战场而生，一身武艺也是为此而学。师父口中的战场，也许跟宣明帝说的是一个地方。

  可是……比起那些，她更在乎师父。

  “因为我要回家！”。这些日子里的相处，柒小五已经知道皇权是什么意思。她并不在乎身份地位，可是柒棋她们还得在这位手下讨生活。因此，不得不稳重一点。

  放低声音，她咧嘴一笑，朝气满满的说“皇帝伯伯!，我要回家，所以不能参军”

  在所有人中，只有柒棋听懂话中真意，也只有她知道柒小五口中的‘家’具体是何处。一直绷紧的心弦，总算是松了下来。她欣慰的微扬嘴角，笑意在眼中一闪而过。

  宣明帝只当这是小孩子不愿离家的宣言，无论天赋再怎么过人，面前的柒小五始终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回家才半年，还没有玩够，自然不想拜别父母姐妹，独自一人踏上黄土沙场之中。

  宣明帝呵呵直笑，并未怪罪柒小五的无礼，他只是惋惜的叹气道。“是朕操之过急了，看着小五今日及笄，就忍不住让你去适合的地方大展身手。不过……自今后你已成人，有些责任与义务，必须自己承着。家中虽然温暖，却不能庇护你一辈子，总有一日你会离开家，走上自己的道路！”

  自己的道路？

  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走自己的路，自己的路有什么好走的？。她要走师父的路，只要与师父一起，无论去哪都可以。如果以后师父不能庇护自己，那就换她去庇护师父。

  山下的人心思复杂，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非常麻烦。所以柒小五才不喜欢跟外人说话，以免惹上麻烦。

  师父曾教导过，多说多错！比起开口说话，还是多用耳朵去听。

  于是她低着头，装作一副受训的模样，闭口不谈。实际上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在鼻子上，只要有熟悉的青草香出现，她就能第一时间发现。柒小五看似乖巧的站在原地，实则思绪早已神游。

  好在她的态度让宣明帝十分满意，后者轻笑点头，示意仪式继续。

  只是经此一事，来宾们谁还有心思观礼，既然察觉到宣明帝的打算，他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站好队，以及讨好柒家。

  原本以为出了一位太子妃的柒府已是不凡，可现在看来，出位将军才是宣明帝真正想要的。

  众人面上打着哈哈，心底却激动不已，其中以太子党的人最开心。宣明帝看重柒家五小姐，是从小姑娘周岁宴后开始的。想当初高僧太清曾在同一日与宣明帝密谈，其内容虽不为外人所知。

  但结合今日之事，亦能猜出一二。这柒家小五天赋异禀，当初太清批命必有深意，而这样一个人物，宣明帝却把她的长姐赐给了太子。

  皇帝在诸位皇子中，到底属意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一时之间，私下祝贺司寇冈的人，倒是比柒小五都多。

  至于柒小五以女子身份入军到底合不合适？

  这一点暂时无人反应过来，毕竟自从小霸王回来后，所做之事，哪有一点女子风度。整个圊玥，除了柒家人，谁还把她当成女子。

  仪式继续，人群静声。礁子时，朝平安醴酒，念祝词“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柒小五接过醴酒，在一群人的注视下，仰头喝下，随后嫌弃的皱起眉头，表情非常难看。

  来宾心中暗笑，笑她粗人一个，居然不知醴酒只需做做样子就好，根本不用真喝。

  礁子后，该到为其取字。柒小五的字有些奇怪，虽然念起来朗朗上口，但始终不解其意。

  柒小五的字是【长长】，长长久久的长。朝平安念出长长二字时，已是满眼责怪的看向莫淑。女儿家取字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可莫淑居然选了个这么奇怪的。

  收到不少责怪眼神的莫淑，赶紧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唯有她自个知道，这个名字是柒小五自己要求的。

  而且还放下狠话，她就要这个名字，如果不答应，那小霸王就不参加及笄礼。

  柒小五有多迷恋长字，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姑娘路上闲逛时，只要看见那家招牌上有这个字，无论是什么店，都要进去逛上一逛。

  其中朝阳记忆最为深刻，是都城主街上的一家琴店，名为长琴不绝。意为琴音长长不绝之意，柒小五每次路过时都要去店里看一下，丝毫不通琴艺的粗人柒小五，连琴上有几根弦都不知道，偏偏每次进去后，都会十分真诚的赞美一句，“这是极好的！”。

  朝阳初时笑她装模作样，后来才知，人家赞美的是店外的牌匾，简直魔怔。

  堂中的柒小五心满意足笑傻了，连连感谢朝平安给她取名，弄得朝平安惊奇不已。毕竟这般亲近的柒小五实在难见。

  礼成后，众人前来祝贺她，柒小五还沉浸在取字的喜悦中，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她只是不断笑，不断的点头，看似在应付祝贺之人，实则继续神游。

  宣明帝身份特殊，不能久留，跟柒寰打过招呼后，就带着其余二师离开，临走之前还特地到柒小五跟前说“你何时想通了，便让你爹跟我说”

  高兴自己得到了世界上最好名字的柒小五，依旧神游，恍惚有人在跟前说什么，她心都飞了，连人是谁，在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便敷衍的点点头，继续咧嘴笑，算是应下。

  宣明帝走后，一贯跟她交恶的司寇英居然也难得好语气的拉关系，说“郡主初来都城，有时间便来我府中坐坐！”

  柒小五回来已有半年，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厉害，无奈小霸王此刻正在犯傻，根本没有察觉，她点点头，咧嘴笑，算是应下要求，把人打发走。

  “恭喜郡主十五生辰！”有人往她手里塞东西，柒小五又笑着把人打发走。

  如此反复，终于到朝阳，见那人一脸傻笑，朝阳就知道她在乐呵什么。带着两个小伙伴前来贺寿的少年，当即就毒舌道“蠢货！什么人的礼物都敢乱收”

  柒小五正在神游，恍然听见熟悉的声音，瞬间回神，低头看向少年，轻轻一笑道“朝阳你来了！”

  朝阳面上一红，装模作样的低头咳嗽两声，又记起正事，认真说道“七皇子送的礼物你还是赶紧放开，不然外人看见，还以为你多喜欢人家”

  礼物？

  七皇子？

  什么东西？

  小傻子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个木盒。还不等她问这是什么，朝阳已经解释道“你现在及笄了，可以许亲，平常记得长点心，莫要让人误会”

  柒小五没有听懂，她也不想懂，眼见时候不早，来宾们都散了一半，她这才记起，自己还没有办正事。

  把木盒塞给朝阳，在三位少年奇怪的目光中，柒小五跑到柒棋面前，要回自己用红布包好的木雕。

  然后她又跑到正堂中一个做装饰的大花瓶旁，伸手往里面掏东西。柒小五奇怪的行为已惹来不少人的注意，观礼的来宾已走了一半，剩下的大多都是一些无事的女眷以及少年公子们。

  因此一群人格外好奇，这小郡主在忙活什么？

  柒小五从花瓶里面掏出一把宝剑，那是她的长钺剑。抱着长钺和木偶，她风风火火的跑到大门口，然后立马坐下，跟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似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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