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路南逃

“哼！欺世盗名而已！”妲己怒喝一声，紧接着说道：“至圣尚且难辨人之善恶，人又何来绝对的善于恶？法宝而已，它如何能够分辨？”

  妲己说到此处一脸的厌恶，反问我道：“那哪吒归大周之前，曾误放义箭射杀了彩云童子，由此致使太乙最后害了石矶。彩云一个童子如何不义了？石矶又如何不义了？”

  她这一句话把我问住了，见我不答，妲己愤怒道：“那义箭要真的能辨别不义之人，应当就地射杀哪吒与太乙才对。石矶童子惨死，她并未为难哪吒父亲李靖，哪吒反倒恶人先下手，这才是不义。要那忠箭有灵，也当先射杀姜贼，无论对商王帝辛，还是你父西伯侯，他心中可有忠字？”

  “孝箭？可笑，它最该射的是你弟弟姬发才对！放着自己生父生死于不顾，反倒认姜贼做父。这不忠不孝不义之辈，全都出在元始门下，上梁不正下梁歪！”妲己越说越激动，最后这句话吓得我一身冷汗。

  我连忙示意她噤声，小心祸从口出。

  妲己仿佛与当初变了个人似的，咬牙说道：“现如今，还有何祸能使我惧怕？相比元始来说，至圣老君到还算磊落，他说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果然不错。元始不许人圣下凡，却没耽误他们的法宝下凡。若无他大天尊允许，姜贼如何求的来轩辕箭？那翻天印、沌黄旗又是怎么到了其门人手中！”

  翻天印？沌黄旗？那不是先天至宝么，竟然都到了姜子牙手中了不成？如此说来，截教与兽修的惨败不早就成了定局了吗？

  还没等我细想，妲己继续道：“有多大的能力才能造多大的孽，若非元始庇护，姜子牙有何本事如此。至圣？呵呵，至恶才对！”

  这话一出口，我惊起一身的白毛汗。我并不清楚这十几年间发生了什么，会让妲己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但有一点我清楚，再任由她这样说下去。无论是对是错，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至圣能知众生心中所想，这一点我从准提那里得到了最有力的证实。元始大天尊降世之初，独得盘古一分精气。若妲己说的不对，毁谤至圣气运大跌。若妲己说的是对的，那她这么口无遮拦，更无异于求死。

  但以她执拗的性格我知道硬拦是没用的，于是我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些，以后自有公论。你且说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妲己冷哼一声，开始接着之前话题讲述起来。

  我被轩辕孝箭射杀之后，姜子牙为防夜长梦多，直接开坛作法，将我三魂祭往封神榜中。而后将我肉身做成肉丸，请我父亲食用。

  他早听说我父亲卜算之术神奇，这么做一方面是试探真假虚实，一方面等于是威慑与警告。若我父亲吃了，无论他算没算出来，都代表臣服。若我父亲不吃，恐怕分分钟惨遭横祸。

  当时众人闻听此处，纷纷流泪，若非孔宣阻拦，恐怕直接就杀进了西岐。妲己当时嘴唇都咬出了血，问我父亲吃了与否。

  我父亲点头，妲己当场昏厥。再醒来时，我父亲拿出一颗须弥纳界的玉盒，打开盒盖，里面蹦出三只小兽。

  我父亲掩面悲嚎了半晌后，对众人说。他吃了肉丸后，姜子牙这才将其放出，让他生成身体痊愈，而平息王城外那些老臣们引发的乱局。

  我父亲出面说自己与世子无恙，大司马也绝非乱臣贼子。之后，他在无人处吐出了这三只小兽。

  说到这里，我父亲一边哭，一边将小兽交给妲己，嘱托道：“封神只需三魂，当时考儿刚死，魂魄不能离体，这三只小兽中就有考儿七魄。还请兽王娘娘施展神通，将我儿七魄聚合！”

  “七魄取出后，这三只小兽莫要伤其性命，毕竟是我儿肉身显现，放于深山让它们自行繁衍吧。既是我吐子所化，吐子吐子，此兽就名为兔子吧。”

  我父亲边说边哭，妲己却咬着牙把三只兔子揽入怀中。她虽然秉持无数传承，却唯独没有什么凝聚散落魂魄的法门。可她还是在心里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总有一天要将我七魄凝聚。

  眼见我父亲痛哭，妲己望着兔子默默流泪，众人除了叹息也没有言语。许久过后，妲己对我父亲说道：“我即日便要发兵，不论成败，誓取姜贼首级。侯爷还请顾念伯邑考已死相救的苦心，就随他们隐居不周山吧。”

  “万万不可！”我父亲顿时大呼。

  妲己闻言终于克制不住，眼睛通红的喝道：“如何不可？你身为其父却能食其肉，何其怕死！你不敢为伯邑考报仇我敢，我不周山无所畏惧！”

  “没错，我等无怕死之辈！”以胡天清为首的胡家兄弟纷纷应和的同时，怒目相向。

  我父亲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给他听的，是鄙视他为了求生，连我的肉都吃的下去。他也并未解释，而是对妲己说道：“你等固然无惧，可你们想想，当初一役兽圣无存。他们临走前将兽类交托于你，若你们不周山灭了，它们可还有依靠？”

  不等众人反驳，他继续道：“我等高位者，如子民父母。不是怕死，而是不敢随意去死。人之一死一了百了，却以何面目对待子民信任，将他们全都置身火海吗？诸位若想报仇并非不可，那也需将子民安排妥当，给他们寻个安稳去处后再说！”

  “我实话实说，姜子牙表面强硬，实际上现在他身边人手空虚，十二金仙都因事被绊住了，如今他虽然身有数件重宝，却无必胜的把握。因此他才会冒险让我前来，他早已将我看透，知道我顾忌众生。你们杀不杀的了他另说，就算杀了他也只是一时之快，十二金仙来时，道行浅薄的兽类怎么办？话已至此，还请三思。”

  说罢我父亲眼含热泪转头就走，临行到门口时，他顿了顿，低声道：“对于周人我是君侯，对于考儿来说，我只是个父亲，我绝不会让他白白的死！”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帐门，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我父亲的一番话确实说到了妲己心中，不说弱小兽类的去处，单说她手中三只兔子体内有我七魄。虽然她眼下没办法救我，但这毕竟是个希望。如果这一仗折在这里，那我也就彻底没了希望。

  思量再三后，她还是颁布命令，鸣金撤兵。

  听到此处，我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叹息，一时间心情复杂至极。我现在活了过来，说明妲己找到了办法。可是不是说我三魂不在了，如今只剩下了七魄而已呢？

  我不愿意细想，于是继续问妲己：“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让我当真后悔，当时没有与姜子牙鱼死网破！那样的话，就算你活不过来，至少还有我能陪着你。”妲己满脸的阴沉与后悔。

  她把这十数年来发生的一切与我细细的说了一遍，商周大战的同时，三教全都卷入了战火。截教代表兽类最高战力，可谓是死伤殆尽。

  平辈之间打不过，甚至元始与老君曾几次不顾身份出手，诸如赵公明与三霄这样的截教与兽族的精英，先后惨死。战争火热的时候，人阐两教已经不择手段，所有阴谋诡计齐齐施展。甚至修士不顾规则，直接对商朝凡人武将动手。

  他们到处寻觅帮手，诸如陆压之辈双手沾满了截教弟子的鲜血。诅咒之术，钉头七箭书这样卑劣的手段，用起来毫不隐瞒，气焰嚣张。

  最后通天教主实在难忍，亲自出了手。先是诛仙阵，再到万仙阵。元始、老君难敌，联合了突然出世的，名叫准提与接引的西方教两位至圣，共同出手。

  那一战天昏地暗，怒极的通天教主准备再炼地水火风重开世界，最后关头，天道鸿钧现身，将三清齐齐禁锢，下令幽禁两纪元不得出。

  妲己提到准提与接引的时候一脸愤怒，我却隐隐有些明白，为何西方教会帮助人阐两教。准提当初跟我探讨过何为对错，何为宜鄙。站在他们那个角度，如今气运已定，为了减少伤亡只能以如此方式加快战争结束。

  突然，妲己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我不明所以，只听她说：“我后来才知道你父亲西伯侯临走时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那句话？我父亲现在如何了？”我下意识的问道。

  妲己面带不忍，对我说：“我们与你父亲分别不久后，姜子牙曾一度重病，没过多久，你父亲好端端的就死了，然后姜子牙的病就好了。我们猜····是你父亲以什么方式对姜子牙下了手，遭识破后被暗害了。”

  我闻言全身如遭雷击，心脏剧痛下，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是深夜，一阵痛哭过后，我下定决心，气运不气运的我根本不在乎，姜子牙我必杀！

  强自压下悲痛，我让妲己继续细说。她跟我说在我弟弟姬发与姜子牙率军攻破朝歌时，帝辛让妲己快走，妲己本来想救他，不成想他站在摘星楼顶感叹一声，说道：“这世间我认可的，唯有他一人。”

  妲己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他继续道：“我早知大商气运已尽，这摘星楼是保存剩余龙气，是为了交给新主稳固江山，延长气运的。却不曾想，他死的竟比孤还要早。”

  妲己此时才明白，帝辛说的正是我。没等她再多说，帝辛道：“孤不舍了这一世肉身，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红尘种种孤早已看破，这一世踏入轮回，下一世追随先祖武丁妇好的脚步，归于大禹座下才是我之大愿。”

  说罢，他挥手点燃摘星楼，一跃而下。妲己当时并未阻拦，因为帝辛说的对，他活着姜子牙一定不会放过他。而他死了，大禹后土会保下他，此二圣超然于外，不属于三教，那里才是世外之境。

  妲己目光在洞内烛火的应彻下，显得凄楚而又幽深，她指着外面对我说：“自那以后，阐教执掌这一纪元天道，人教根底深厚，成了最大受益者，他们正在建立新天庭，仙位人教优先。姜子牙给战死之人一一封神后，监造天庭，暗地里派人追杀兽族，我们一路逃亡，现在已经快到了骆越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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