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奇事

从运粮到徙民，天子的这一对策，瞬间化被动为主动。

  此前被毛玠挤兑过的王允，这时见毛玠落入下风，就乘胜追击。

  王允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看向毛玠，高声问道：

  “毛玠，难道那些缺粮的兖州百姓宁愿饿死，也要留在兖州？难道你们兖州官员，宁愿让百姓饿死，也要把他们留在兖州？”

  毛玠厚着脸皮答道：

  “曹州牧一向爱民如子，当然不愿看着百姓饿死。曹州牧在兖州深得民心，肯定是有很多百姓舍不得离开的。如果他们不愿离开兖州，也不能驱赶他们走啊！徙民之事，在下也不能确定，还须回兖州上禀曹州牧。”

  王允冷笑道：

  “好个爱民如子曹州牧！攻打徐州之时，屠城杀害平民之事难道也是假的吗？是不是也跟盗掘皇陵一样是有人冒充兖州军队？”

  毛玠回道：

  “王司徒，本朝以孝治天下，曹州牧之父曹太公一行全被陶谦部下杀害，曹州牧有丧父之痛。军中将士与曹牧州亲如兄弟，州牧丧父，就如将士们丧父，将士们难免一时激愤，略有杀戮，这也是忠孝之故。战场上怎么会不死人呢？皇甫太尉，你说是不是啊？”

  毛玠说到最后，故意拉上了太尉皇甫嵩。皇甫嵩当年剿灭黄巾军主力时，杀人如麻。

  皇甫嵩哼了一声，答道：

  “我当年斩杀的是黄巾逆贼，曹操杀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岂可相提并论！”

  刘协坐在上首龙椅上，向王允皇甫嵩投去赞许的眼色。

  就算暂时不能出兵攻打，在这朝堂之上，也该给这些外地诸侯的私臣一点声威。

  刘协说道：

  “黄巾之乱、董贼之乱都已经平定，本该天下太平。曹操屠城之事，徐州牧刘备已经上奏朝廷，请求朝廷为徐州百姓主持公道。冀州袁绍也上奏朝廷，请旨攻打曹操。如果再起战事，又将生灵涂炭。朕很为难啊！”

  毛玠说道：

  “陛下，万不可轻信那袁绍啊！曹州牧对朝廷忠心耿耿，攻打徐州只是为父报仇！而那袁绍袁本初，他坐拥冀州还不满足，毫无理由出兵侵占幽州、并州、青州等地。袁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陛下，要不了多久，那袁绍就要独霸幽、并、青、冀四州之地。而曹州牧的兖州，正好隔在关中与河北袁绍之间。一旦兖州被袁绍拿下，那袁绍必然会进犯关中，公然反叛，那陛下就危险了！陛下，曹州牧乃是为陛下阻挡袁逆的忠臣啊！陛下怎可轻信袁绍那逆贼！”

  龙椅的位置高出下面的群臣很多，刘协坐在上面可以俯视众人，众人表情尽收眼底。

  在毛玠还没说完时，刘协就看下面有的朝臣忍不住微微点头。

  毛玠转移话题，论起天下大势，又把曹操变成了一个“大忠臣”，而且有理有据。刘协不禁在心里感叹，难怪古代很多皇帝会被臣子给忽悠瘸了。

  刘协说道：“毛玠，冀州的人说兖州的是逆贼，你们兖州的又说冀州的是逆贼，这让朕相信谁好呢？谁忠谁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退下了。”

  在撕破脸开战之前，刘协当然不会明确地说谁忠谁逆。

  毛玠知道再说下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只好告退。毛玠觐见完，回到长安驿馆后，又派人去联络潜伏长安的细作，但是，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所有联系方式都用了，但就是联系不上。扮作商人到长安购粮的卫臻，也突然联系不上，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毛玠深感不安，亲自将那些盗墓被斩的“贼首”首级交送廷尉。

  因为原先的细作都消失不见了，毛玠又在长安多留几日，亲自四处收集消息。

  好多天后，朝廷公布祭天大典刺杀案调查结果，查明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是匈奴人。毛玠知道这个调查结果后，才松了一口气，回兖州去了。

  当毛玠回到兖州，在州牧府见到曹操时，曹操正在看着一幅巨大的十三州地图，程昱、荀彧等人也在边上。

  曹操远远见到毛玠（字孝先）后，就大笑着问道：“孝先，你终于回来！带回什么好消息来了吗？”

  毛玠走近后，曹操发现他脸色不对，又问道：“难道是有坏消息？”

  毛玠点头说道：“主公，我们布置在关中的细作全不见了，卫臻也联系不上了。”

  曹操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些，追问道：“那粮食的事呢！粮食呢？那小朝廷不是标榜仁德吗？你去长安，是以兖州百姓名义去求粮的，难道他们不送粮，也不卖粮？”

  毛玠将朝堂上天子的回复细说了一遍。

  曹操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他要兖州的百姓去关中？可以，给他送去！”

  程昱说道：“主公，战乱之后，各地户口锐减。现在只是一时粮食不够，吃些野草树皮，忍忍就过去了，如果缺人，以后没人种粮，那就更缺粮了，怎可将人口转送他人！”

  曹操哈哈大笑，说道：“不送青壮，把老人送过去！”

  荀彧在边上说道：“明公，本朝以孝治天下，孝义深入人心，如果把老人送走，只怕会引得天下人耻笑鄙弃。”

  曹操笑道：“我曹孟德做事，怎会在乎世俗之人的眼光！关中有粮，把老人送去有粮的地方，这正是尽孝的做法。”

  程昱说道：“主公，这怕不妥。农业种植之事也不全靠体力，老农人虽说年老体衰，力气不如青壮，但老农人种了一辈子地，最精通种植之事。平民青壮不识字，耕作上的事情，要靠老人言传身教，才能种出更多粮食，离了老人也不行啊！而且，如果只让老人离开，孝子不会愿意。还有的人，知道关中有粮，也会跟了去。只送老人走，这行不通啊！为今之计，只能封锁消息，不让兖州百姓知道关中放粮之事。”

  曹操笑道：“哈哈哈，我方才不过是戏言尔！只要有人，就迟早能种出粮。粮食之事，总会有办法的。”

  这时，毛玠说道：“主公，我在关中时，听闻关中正在屯田，此法或许可行。”

  毛玠将探听到的屯田之事说了一遍。

  曹操听后，皱着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近日也刚好在想这屯田之策，正要跟你们说。没想到，我这还没开始，就有人比我抢先一步实施了。真奇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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