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小心为上

初平三年冬，北斗七星斗柄北指，按历法，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这个日子，就是冬至。

  这意味着白昼将要变长，不久后，天气将要逐渐回暖，再之后，就又可以在土地里播下种子。

  民以食为天，在这个以农为本的时代，春种秋收是最要紧的事！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人人都憧憬着这样的好年成。

  然而，这样的大丰收，不只是要尽人力，更需要仰赖风调雨顺。

  这一天，为祈求风调雨顺，天子将亲自在长安南郊举行祭祀仪式！

  这种规格最高、最正式的祭天仪式，让忧心流年不利的人稍感安心。

  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在度过的漫长岁月中，大多都见识过洪涝干旱，知道这些灾患的厉害。

  那些天灾，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难以预料。

  所谓吉凶难料、天数难测，不可不礼敬苍天！

  此时关中战事稍平，民心思安，正当大力发展农事。此时的祭天之仪，正合朝野人心。

  这天，太常卿伏完，这位负责筹办祭天大典的人，在天刚亮时，就已经沐浴更衣，簪缨在身，穿戴好最隆重的朝服。

  伏府的厨子起得更早，等伏完起来时，就已经提前做好了一桌素菜。

  在举办隆重的祭祀之时，按礼，当沐浴斋戒，以示虔诚敬畏。

  伏完的妻子，阳安公主，走了过来，对伏完说道：“你今天得多吃点，可别中途饿了挺不住！”

  伏完点了点头，坐到用食案边，小心翼翼地拢了拢宽大的衣袖，开始用起了斋饭。

  祭天大典的流程繁复冗长，主管礼仪的太常卿要全程参与，中间无法休息，极耗精力。伏完依照妻子所言，多吃了一些。

  这时，伏完的儿女伏寿也过来了。

  “寿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的几个哥哥弟弟都还在睡懒觉呢！”伏完问道。

  伏完有六个儿子，但只有一个女儿，再加上这女儿很懂事，所以，伏完非常关心女儿，有时候甚至都超过对儿子的关心了。

  伏寿说道：“父亲，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您也起得这么早啊！我不过是以您为榜样。”

  这时，伏完吃完了，招了招手，就有仆人端上洗脸的温水，伏完拿起盆中毛巾擦脸。

  伏完边擦脸边说道：“要是你那几个哥哥也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这种类似的话，伏寿打小就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后来也就只好当没听见。

  伏寿问道：“听说今天的祭天大典，允许众人在附近旁观？”

  伏完洗完脸，又稍稍整了整衣服，回答道：“是可以旁观。”

  他看儿女有点关切的神态，疑惑地问道：“你不会是想去看吧？没什么好看的。你跟以前一样，呆在家里就好了。”

  伏完又转头对妻子阳安公主说道：“让家里的人今天都不要出门，别去看什么祭天大典。”

  阳安公主笑着说道：“奇了怪了，那是你辛苦操办的事情，怎么反而不让人去看了？”

  伏完正色说道：“这事让我来做主吧！不要去看，都安安静静在家里。有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阳安长公主见伏完难得如此严肃，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心中难免疑惑，刚要细问时，伏完却已经急匆匆地往门外出去了。

  伏完出门后，先是出了长安城，到了长安城南郊的圜丘。

  圜丘，就是天子祭天的祭坛，这是一个宽阔的露天圆形高台，总的分上中下三层。每层之间有供人拾阶而上的小台阶。

  这圜丘数百年就在这里了，高祖、武帝祭祀时都曾用过，只是后来迁都洛阳时荒废了。

  现在再用，在派人修整一番后，就又像模像样了。

  在祭天大典的前一天，大多所需的器物，就已经摆布好了。就是在晚上，也有士兵轮值守卫。

  伏完带人检视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坐马车回长安城了。

  当伏完来到未央宫外时，已经有一干文武大臣在那了。

  他们在等时辰，只要时辰一到，天子的仪仗从宫中出来，他们就要跟随天子到南效圜丘祭祀。

  随着时间过去，未央宫外，大臣们基本上逐渐到了，然而，让人有点意外的，一向很积极的王允，这时却还没有出现。

  再过不久，就要到时辰了。

  按照品级，王允的位置很靠前，有很多人都已经注意到王允没出现这事了。

  按以往情况，朝中的大小事情，只要能露面，王允就从不晚到，更不会缺席。

  王允还没到，这可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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