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一面之词
“宣”，刘协淡淡说道。
立即有太监领旨传糜筠进殿，不一会儿后，一个身着淡黄色长襦裙的姑娘进来了。
她低头小步进来，行礼抬头后，刘协见到了她的容颜。
因为见过的古装美女多了，同时又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刘协对她的美貌也没有多加注意。
刘协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将那些谋乱的书信扔到她的面前，问道：“这些书信说要祭天典礼时刺杀朕，是不是你写的？”
她看了一眼后，说道：“是。”
她竟然直接承认了！
刘协冷笑道：“没想到你倒是承认得很干脆。看你也是知书达礼的人，想必知道写这样的书信是谋逆死罪，你不怕死吗？”
她说道：“我怕死，但我要说实话。这书信是我写的，又不是我写的。”
刘协问道：“此话何意？你言语颠倒，你这是要戏弄朕吗？”
她说道：“字迹是我写的，但内容不是我想出来的。”
刘协问道：“这么说，是有人指使你了？是谁指使你的？”
糜筠摇了摇头，说道：“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决定写的……”
这时，边上的马日磾忍不住说道：“胡言乱语！你说那不是你想出来的，你又说没人指使你？你……”
刘协见糜筠神态正常，丝毫没有心智错乱的样子，于是，伸手摆了摆，制止了马日磾的指责。
马日磾赶紧停住。
刘协对糜筠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糜筠微微欠身一礼，说道：“谢陛下！”
然后，她直起身接着说：“这些内容是我们来长安路上探听到的，所以不是我想出来的。后来在长安又碰到他们，我就前思后想，就决定这些探听到的事情写成书信，让人塞到他们的客栈房内，又让人在那间客栈里制造事端，好让官府去搜到那些书信。”
刘协大概明白过来，但还有不少疑问，于是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谋乱？你知道后，为什么直接把这事报到朝廷？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
糜筠笑道：“陛下问一下子得太多，我不可能同时回答这么多问题，能不能让我一件件地说？”
刘协见她还站着，就说道：“赐坐！”
立刻有太监搬来一张坐垫。
糜筠道谢后坐了下来，继续说道：
“先说我为何不直接报到朝廷。我们刚来长安，人生地不熟，也不认识朝中大臣，只是探到听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报给衙门，衙门也不一定相信。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势力有多大，如果我直接报官，也担心他们知道后会报复我。所以，为了让朝廷重视这事，也为了保证我自己的安全，我将探听到的事情写成书信做成证物，间接报给了朝廷。
“只是没想到，廷尉署没有先查实那些人谋乱的罪行，反而先查到我身上来。”
说到这里时，糜筠笑了一下，说道：“万幸！马廷尉没把我打入大牢。反而带我来面见陛下，这最好不过了，我正好将事一一禀明，望陛下明鉴！”
边上的马日磾听到这时，也是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庆幸。
刘协问道：“你是怎么探听到那些人想要谋乱的？”
糜筠说道：“我从徐州来关中后，刚过潼关时，有一天快天黑时，没赶上夜宿的客栈，只好和随从们在路边宿营。当我们扎下营帐后，路上又来一大队运粮的壮汉，也在附近不远处扎营，他们扔在路上的粮车还把我们的路堵住了。
“他们外形凶悍，言谈粗俗，又骂骂咧咧，有几个还时不时盯着我们这边看。那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又带着几箱子的金银钱财，就很担心他们过来打劫。
“到半夜时，他们帐篷里还亮着火光，里面有好多个人影聚着说话。我担心他们是在商量来打劫我们，吓得睡不着觉！我最后实在放心不下，就喊了一个胆大一点的随从，让他带着酒，假装去送给他们，好靠近时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的那个家仆跟随我们糜家二十多年了，非常可靠，他回来后，就说让我放心。他偷听到那些人说运粮失败，粮食出不了关中，回去脸上没光，要回长安干一件更大的大事。那些人说的大事，就是我写在书信上的事，他们要在祭天大典时行刺。”
刘协听到这里时，不由得问道：
“当时是晚上，应该看不清，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就是那个买你奇玉的客商。”
糜筠说道：“对，当时是看不清。第二天早上天亮后离开时，我们路过他们边上，才看清那人。我有一个随从认出那个带头的客商来了。”
“就是那个左耳下有一个大黑痣的客商吗？他叫卫松，对吧？”刘协看过马日磾呈上来文书资料，知道那个客商叫卫松。
糜筠说道：“他用的是假名，他姓卫，但不叫卫松。他真名叫做卫臻，是兖州陈留郡的一个商人，以前跟我们糜家做过生意。跟我一起来关中的一个随从，以前跟着我大哥糜竺时见过那人，所以我们认出他来了。”
刘协问道：“那他在长安时，是怎么买到你那奇玉的。”
糜筠说道：“我说得有点口干了，能让我喝点茶吗？”
刘协挥手示意，立即有太监给糜筠端上来一杯茶水。
糜筠喝了几口茶后，接着说道：
“我在家里时，也跟着我哥学了生意经营上的事。来了长安后，听到有人在卖一种晶莹透亮的奇玉，我过去看了，发现这种奇玉是以前在各地从没有见过的，就出钱把能买到的全买下来了，准备再派人到关东或蜀地转手卖个更好的价钱。
“卫臻慢了一步，没买到，就强行要求买我的奇玉，他带了很多劲装汉子，摆着一副买不到就誓不罢休的架势，我只好答应卖一块给他。他先给了订钱，我后来派人把东西送到他住的客栈。”
刘协推测之后，问道：“你知道他在长安住哪间客栈后，就伪造了那些谋乱的书信放到他的房间里？”
糜筠说道：“陛下，那不是伪造的，是确有其事。”
刘协笑着问道：“但是，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口说无凭，你觉得朕会相信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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