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找工作
叶菱笙看向张母,“婶子有何事不妨直说?”
张母难为情地搓了搓手,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
“妾身听闻城南糕点铺以独有的特色糕点而出名,且店铺中伙计和厨子皆是年长妇人,想着叶姑娘一定是个聪慧的良善人。”
叶菱笙对她的称赞不置可否,耐心地听她继续说。
“妾身之前家在边城,如今儿子调任京都,便随他一道上京定居,只是这京城居大不易,处处都是花销,就想着能不能找些事情做来添补家用。”
“前几日重阳节路过贵店,看到您这儿卖的特色糕点,想到妾身在边城时也会做一些那边的糕点,就回家做了一份带了过来。”
“您看我日后能不能做一些糕点放在贵店寄卖,或者您这儿还缺不缺厨娘?”
说完张母紧紧盯着叶菱笙,眼中满是期待与渴求。
张遮的母亲竟然到她这儿来找工作?
叶菱笙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面上却维持着笑意,“不知可否先尝一下您做的糕点?”
之前就看她提了个篮子,估计里面放的就是她所说的糕点吧。
“能,能。”张母突然反应过来,人家都还没尝过自己做的糕点,怎么可能立即就做出决定。
面上闪过一丝赫然,连忙取过放在脚边的竹篮,掀开上面盖着的棉布,从竹篮中端出一盘糕点,放到了桌上。
“您尝尝?”
叶菱笙仔细端详着这糕点,感觉特别像现代的凉粉,只是是乳白色的,带着点晶莹剔透,呈“品”字形堆叠在盘中,上面还淋了一些红红的酱一样的东西。
叶菱笙找伙计要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起最上方的一块放入口中。
凉凉的,酸中稍稍带点辣味,和凉粉的味道很像,只是口感更加绵厚。
叶菱笙没想到竟然能在古代吃到“凉粉”,点头赞道:“很好吃!不知这糕点叫什么?”
不过这看着更像是一盘菜,不像是糕点。
张母见叶菱笙喜欢,内心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眉眼俱笑,“在我们老家都叫它米豆腐,是用精米做的。”
叶菱笙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吧婶子,看这糕点就知道您做饭的手艺一定差不了,我的婢女青竹十分喜欢钻研厨艺,不如您到我府上教她一些你们老家的特色菜?我给您和糕点铺厨娘一样的薪酬。”
虽然张遮如今只是一个七品的刑科给事中,但日后可是能修新律的能臣,她怎么可能让张母到她铺子里做厨娘呢?
这之后难免会有打交道的时候,万一被张遮知道,岂不是很尴尬。
糕点寄卖也不现实,她店中售卖的糕点都是青竹经过多次调整的,既有特色又符合京中大众口味,张母做的米豆腐确实好吃,但这口味却不一定能被店里的顾客所接受。
糕点基本都需要用细粮制作,成本也不低,若是卖不出去,岂不是连本都收不回来,只能给张家本就不富裕的局面雪上加霜。
张母迟疑了一下,若是去了这位姑娘府上,平日里岂不是不能照顾遮儿了?
见张母不说话,叶菱笙眼睛一转,大概猜到了她的顾虑。
“您也不用全天都来,每日来我府上待两个时辰就行。”
青竹也不可能全天都待在厨房里。
听她如此说,张母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笑着点头,“那便如此,多谢叶姑娘,我一定用心教授青竹姑娘!”
“是我要感谢婶子您愿意教授青竹厨艺才对。”
其实她也不全是因为好心和张遮的缘故留下张母,主要是她做的这个米豆腐是真的好吃!很合她的口味。
要知道她现代时身处国家西南地区,吃惯了各式各样的辣菜,到了这里后,无论是金陵还是京都,连辣椒的影子都看不见。
虽然青竹做的吃食也挺好吃,但对于一个嗜辣的人来说,好几年没尝过辣味,简直不要太想念!
这个米豆腐上的辣味虽不及现代的各种辣椒,但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若是青竹学会了,以后便能随时做给她吃了。o(* ̄︶ ̄*)o
“不不,还是要多谢叶姑娘。”
张母知道,若不是这位叶姑娘善解人意,就她这手艺哪里值得让人出那么多钱请她教授,还每日只教两个时辰。
比起她在老家给人浆洗衣物,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张母千恩万谢地离开了糕点铺,约定好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来这里找青竹。
青竹也终于忙完了厨房里的活计,两人一起通过后门回了小院,叶菱笙在途中就将自己给她找了个师傅的事告诉了她。
她高兴得手舞足蹈,连连道谢后跑去和夏钧分享这个好消息去了。
叶菱笙摇头失笑,慢慢踱步走向她的咸鱼基地——湖中凉亭。
近日张遮忙于彻查由兴武卫转交刑部的追查平南王逆党一案,今日终于有了些眉目,按时下衙回了家,发现母亲难得做了两个肉菜。
询问之下才知竟是因为找到了一份既轻松薪酬又高的活计。
母亲辛苦供他读书成才,如今他好不容易替父亲洗清了冤屈,带着母亲上京定居却因他上折弹劾兴武卫而被罚俸停职。
他虽不后悔自己所行之事,却羞愧于让母亲为了家中生计操心劳碌,又担心母亲初入京城,被人哄骗。
一番探查后得知母亲做活的东家竟是太子少师谢危的表妹,四年前随谢危上京后在城南开了一家稍有名气的糕点铺。
但这人虽是谢危的表妹,却深居简出很少凭借与谢危的关系出席宴会酒席,只是每个月会去谢府待上一会儿,京中官宦人家甚少有人知道这么个人的存在。
张遮放下心的同时又有些好奇,这个姑娘如今正值花期,本该是在家中谈婚论嫁的年纪,却只带着几个侍从便随谢危上了京。
但四年里和谢府联系并不密切,也不想让人尽知她和谢危的关系。
她进京究竟所为何事呢?
同一个夜晚,同一个月亮。
有人在自家院中悠悠闲闲地弹琴赏月,有人提早归家与母亲共进晚餐。
有人替别人打抱不平,一把将看不顺眼的女子按在宫墙一角的水缸中,给她洗洗脑,也有人满怀心事只能通过弹琴来抒发一二。
这日,一队运满货物的车队在京城缓慢行走,逐渐接近城南与城西交界处的小院。
祈六抬头打量着眼前这座安静的小院,只觉得它仿佛有一种独特的慵懒气质,与这喧嚣嘈杂的京城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
正如他的东家,也是他的恩人——沈姑娘,哦,不,现在是叶姑娘带给他的感觉。
自四年前姑娘上京,他们便再也没见过面,只通过飞鸽传书交流。
祈六有时候想想都觉得这姑娘的胆子实在是大,那么多钱和物资,她就如此放心地交给了一个明明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子。
但在四年的书信交流中,他又隐隐觉得,不论是随手救了他们这些深处绝境的孤儿,还是之后从未断过的金钱物质,其实对于叶姑娘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只是她悠闲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她就像一个入世历练的仙子,做了那么多善事,却总是和这个世界,和他们这些人保持着一种疏离又安全的距离。
近在眼前,却如远在天边。
如今,他努力学习知识,努力经营孤儿院,终于有机会来到她身边,再次见到这个将他拉出泥潭,让他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的女子了。
他想告诉她,四年前那个面对困境只能孤注一掷,差点走上不归路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了,能帮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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