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半季花开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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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在某个同学的涂鸦本上见到一句话：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多好的句子啊，生命中的收获，都不是平白无故而来，每分每秒，你用了多少力量，就得到多少喜悦。正如季琦，我翻阅他的课本，空白之处写下无数密密麻麻的字，各色水彩笔标记着不同层次的考试重点。所以，他考全校第一当之无愧。
卢子琪离开了整整一个月，慢慢地，我曾认为他留下的感情会很深刻，最起码也要让我怀着思念度过三年的初中。可，“卢子琪”只是个名字，这个名字占据着属于我人生一部分词汇，你的初恋是谁，横线上，填的就是卢子琪。
仅此而已。
和对待卢子琪的心理路程一样，不久之前盘踞的小敏感通通烟消云散，缓和与弟弟养父的矛盾，化解与季琦向南笙互不搭理的尴尬。
凭借手握陈老师给的纪律本的大权针对沈冰露，她但凡做出一点点错误都会被我记在本子上并汇报给老师，于是沈冰露在当着全班面念过几次检查之后，再也不敢张扬跋扈了。
…
平平淡淡的一年匆匆度过，就这样日复一日。
突然老师对你说就要期末考试了。
父母拍着手祝福你生日快乐。
你捏着自己的胸发觉涨涨的。
女同学做课间操的时候裤子染成殷红，你叽叽喳喳与其他人议论着，第二天睡醒后床单上就突兀地长出血色小花。
这些点滴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潋滟出小小水波，它轻起波澜，很快就恢复往常的样子。
紧接着，又是日复一日，黑板旁边的墙壁贴上白纸，距离中考还有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些失落，有些感叹，初二的生活也接近尾声。陈老师歇斯底里给同学们作动员，发下几十套练习题要大家暑假里完成，顺便宣布下学期开学多交一百二十元试卷复印费。
而结果我们都经历过，认认真真做完的暑假作业被收到老师办公室的角落里，哪天收破烂的三轮车路过学校，你就知道花了一百二十元买的试卷最后只值几块钱。那些没写作业的同学得意忘形晃着脑袋，你嘟着嘴羡慕他们幸运躲过一劫。可是，得意忘形的太早了，他们将用凑合过一辈子的代价来弥补暑假中没有好好完成的试卷作业。
高二期末考试，我们班的平均成绩首次达到全校第一，年级前三名分别是佀光、季琦、佀晓珺，甚至连刘腾，也从年级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
陈老师咬咬牙，换了辆手动挡的大众汽车，提车之后头件事竟然是带着年级前三名吃了顿肯德基。季琦之前也提了建议，希望班主任能带我们吃西餐。陈老师说：“西餐有什么好吃的，你们学生最爱吃的就是肯德基。”然而，我们已经吃腻了。
校门口红榜公示着陈老师被评为“省级优秀教师”，那时的初中生根本不会联想到评级和买车有什么关系，评上个优秀教师，无非就是换来校长口中一句“年轻有为”而已。
年级主任不再吆喝陈老师帮他接杯水，即使陈老师的办公桌离着饮水机最近。身为班长经常能够进出办公室的我对此不以为意。
也许，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陈老师真抠，想吃牛排却带我们吃肯德基。
就根本不会考虑为什么班主任要兴冲冲请我和弟弟还有季琦吃饭。
初二的最后一次家长会也宣告着暑假正式开始。同往常相似，我都要留下来帮助班主任，因此能全程听到陈老师在讲什么。
刚开始，陈老师就算给家长们来了个下马威，他花费冗长的时间，从全班第一至倒数第一挨个念成绩：“全班第一，佀光，校排名第一，语文xx分，数学xx分……”每念完一人，陈老师要我把成绩单递给该同学的家长。
我跑到母亲身边，母亲接住成绩单并与我对话：“你弟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我有点不想理她，转身就回到讲台旁。
第三名是我，再次拿着成绩单跑到母亲身边。母亲又开始碎碎念：“哎呀大珺你穿这么厚的裤不热吗，你看你弟弟又比你考得好……”
“妈，开家长会呢，别说了。”我数落她。
“这孩子！”母亲啧啧嘴。
我知道，母亲多嘴多舌是为了炫耀，炫耀她的一对儿女从重点初中考到全校第一和第三名。而她炫耀之后更深层的原因，是以她的儿女为豪。有的时候，人害怕的不是绝望，反倒是希望。她把她的儿女捧上天，她就越不敢松手。
陈老师尴尬地笑着，插嘴请求母亲别再打岔。
母亲底气十足，责怪陈老师不懂得尊重他人。
我浑身发抖，整沓成绩单失手撒落地上。坐在前排的叔叔阿姨非常好心帮我捡起来，不敢张口对他们说谢谢，吐出的每个字都会使我泪腺大开。
“行了老师，你继续说你的。”后排某个家长叫喊一声，班主任顿时愣了几秒。
“那咱继续说成绩的事。”陈老师吹口气，敢怒不敢言。
母亲啊，你把我捧高，这不就摔下来了。得罪班主任，我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一场加戏让两个小时的家长会延长至两个半小时。陈老师看看手表：“说点学习之外的话，本校横笛乐队即将参加全国比赛。可惜的是，咱们班没有任何同学入选横笛队。我想说的是，假如你的孩子实在不适合走学习这条路，那就让他学一门艺术特长，好歹还有出路。”
母亲直接站了起来，椅子后背撞击后排的课桌，弄出超级大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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