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大礼
车马入城正巧又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花灯节，她挑开车帘只见繁闹的街市上人来人往，各色花灯高悬灯火相照如白昼，门前玉树银花，火花闪烁间流光溢彩。
柳婵真想到了那座寂寞的小镇，铜官镇比不上京城的繁闹富贵，可在她心中那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
她垂下眼帘，眼中是无尽的落寞与哀伤。
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能与云华同赏该有多好。
明明说好会陪她一辈子的人，可现在又在哪呢？
一双白皙的手从后伸出捂住她的眼睛，随后耳边传来细微的喘息声以及男人低沉含笑的声音，“还记得吗？我们的重逢也是在花灯节上。”
“什么重逢？”柳婵真强忍着对他的厌恶，道，“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皇上。”
“对。”邵焱轻笑着取下她眼睛上的手，说，“是第一次。”
“想去逛逛吗？我陪你一起去。”
柳婵真闻言放下车帘，垂眸道，“算了，人又多又吵，怪没意思的。”
她是想去逛，但绝不是想和邵焱去逛。
邵焱眼中闪过一抹暗色，随即笑道，“这有何难？”
“小月亮若是嫌人多，我把他们都赶走就是，整个场子只有我们二人，如何？”
“今日是难得的佳节，还是莫扰了他们。”柳婵真道，“我并不想去。”
这段日子，邵焱似乎真的做到了他嘴中说的重新开始。
他不仅再未对她使用过暴力，而且温柔了许多，事事顺着她的意，除了不准她离开以外，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他像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学着怎么去爱她。
柳婵真说完抬眸看了他一眼，上一世，她只要稍不如他的意，他就会责打惩罚她，可如今她几次忤逆他的好意，他面上仍是浅浅的笑意，细长的眉眼微微上扬，殷红的唇角向右微挑，眼中仿佛是无尽的宠溺，“那就不去。”
他笑着拉过她的左手在手中把玩，“等回了宫，我有一份大礼送你。”
邵焱给柳婵真的大礼还没送到，但崔衡给邵焱的大礼已然在路上了。
讨伐檄文一经发布瞬间引得天下人议论纷纷，与铜官相邻的民众纷纷表示愿加入其中共伐暴燕。
得赖于崔衡名扬天下的声誉，上至世家大族，儒生耆老，下至乡野村夫，流民泼皮皆听说过他的美名。
至善至孝身负大才的如玉君子如今都站出来反抗大燕，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加入呢？
况且听说只要进了崔衡的队伍就能吃饱饭，若是将来真夺了天下不也就此翻身做了主人？
崔衡的队伍越发壮大，在发布檄文的一周内，他就北起铜官，南下伐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破三城。
前方即是兵事要地——通天关。
破了此关便可一路直捣京城。
黑云压城城欲摧，崔衡驾马立于通天关前，他抬眸看向高墙，或者说高墙的更远处。
等我。
这一次我定不会再错过。
皇宫内雕梁画栋，晶壁辉煌的宫室林立，而其中有一座位于皇宫中央，是皇宫内九九八十一座宫殿中最富丽堂皇的一间，也是皇上所居之殿。
玉阶之上跪着一位身量芊芊的女子，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是密布纵横的伤口，可从她未受过伤的地方仍能看出从前像是金尊玉贵里养大的姑娘。
邵焱斜倚在上首的龙椅上，环着柳婵真笑问，“你还记得她吗？”
柳婵真道，“我不认识她。”
邵焱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认识的。”
他话落，抬眸看向那女子，道，“小柔，抬起头来。”
小柔？柳婵真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她从不认识什么叫小柔的人。
那女子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着实吓了柳婵真一跳。
她眉目分明依稀可以看出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脸上却多了数道残忍至极的疤痕，大大小小的疤痕让这张脸看起来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她压下心中的惊吓，忍不住对她多了几分怜惜之情，好端端的一张脸怎么就被毁成这样，“这是谁？”
邵焱好整以暇地说，“宫女小柔。”
柳婵真微微皱了皱眉，小柔，柔……
“小月亮真不记得了？”邵焱随手接过侍者盘中的匕首递到柳婵真的手上，随即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她当初可是差点在上阳宫害死你啊。”
“现在该轮到你报仇了。”
柳婵真的手猛地颤了下，思柔公主？！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跪在玉阶之上的宫女，经过邵焱这么一说，她也越发觉得此女的眉眼以及轮廓像极了思柔公主。
“思柔公主？！”柳婵真惊道，“思柔公主不是嫁入淮南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她伤了你，我怎么会让她那般容易的就嫁去淮南？”
对于两人的对话，曾经的思柔公主，如今的宫女小柔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或者说已经彻底的麻木了。
“来。”邵焱抓着她的手带着她起身，在她耳边蛊惑道，“她曾经那般对你，你难道不想杀了她吗？”
柳婵真想起当日众贵女对她的嘲讽，又想起面对老虎时的恐惧……
她曾经是恨过她的，恨她胡搅蛮缠不分青红皂白就以权压她，肆意玩弄她的生死。
她这样的恶人其实和邵焱没有什么区别，她该杀了她的。
她被他拉着上前，尖锐的匕首已经对准了她纤细的脖子，“对，只要这么一下，鲜红的血会瞬间涌出，温热的美味的血会喷洒在我们的脸上，她会倒在地上慢慢的死去。”
柳婵真听着邵焱的描述，一个没忍住，转头干呕了起来。
她下不了手，她只要一想到要亲手杀一个人，腿就忍不住的发软……
她确实有罪，但对她这样高傲的人来说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或许比她死了还要难受百倍。
邵焱侧眸看她，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他转了转匕首，道，“小月亮既不忍心杀她，不如就让她留在宫中做你的洗脚婢好了。”
“正好，你宫里也缺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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