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壮，弟弟
歪歪扭扭的羊肠小道上，壮汉背着药箱，小黑乖巧的走在前方探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家一直称呼他为乖孙，好像没叫过真名。
“没...忘，忘了...”壮汉努力思考了一阵，才断断续续道。
“算了，以后你就叫大壮好了。叫起来顺口方便。大壮，你这说话结结巴巴的问题得想办法解决了。我猜你可能是平日说话太少了，导致功能都退化了，多练练就好了。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很简单，你记住之后每天至少说个一百遍。”
“好...好...师，师傅”大壮乖巧的回答就好
“嗯，听好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和小和尚在做什么呢？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故事呢？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不得不说，大壮真的很听话，虽然做起事来有些笨手笨脚，但真的一丝不苟，完全按照徐风的指令。这也令徐风心中不适感大减，若是身体需要呼吸的时候，让他远远的走开好了。
就这样，他们走了五天，终于见到了宽阔的大道，红河镇已经不远了，路上已经能看到其他行人。又走了半天，他们终于进入这座城镇。
红河镇比石桥镇稍微大一些，这里由一个叫做烈火门的门派掌控。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大壮有些精神紧张，畏畏缩缩。自小生活在小叶村，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更何况是这些人还与自己擦肩接踵，触手可及。自他小时候伤人之后，小叶村的村民都是避瘟神一样嫌弃他，没人愿意靠近他三丈之内。除了自己奶奶，也就一群欺负他的小孩与之有交集。
徐风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轻轻拍了拍他以示安慰。为了缓解他的不安情绪，徐风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嘴里充满甜味，大壮终于不那么紧张、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了。
先是找到牙行，租下了一个不大的小院，花了一百两银子，租期一年。接着带着大壮购买了一些米面和日常用品。就这么正式在红河镇安定下来。
大壮虽然有些笨拙，但还是会做饭，也会做几个简单的菜。否则他奶奶病倒之后，两人还得饿死。
这样对徐风来说就够了，可以省了他不少事。打扫庭院，做饭洗衣，看得出来，他很努力的去做这些事，做得也越来越好！
闲暇之时，他就蹲在角落里对着墙说徐风教给他的故事，认真履行每天至少一百遍的任务。倒不是徐风完全把他当作下人使唤，而是徐风发现大壮并不算真正的痴傻之人，他能完全理解别人的意思，就是表达时困难，结结巴巴，有时还会不自觉的流口水，加上他那有些怪异的走路步伐和表情，才会给人痴傻的感觉。或许是他奶奶将他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动手能力稍显笨拙。
可一旦动手能力提高，再加上徐风给他刻意训练口齿和步调，还是有机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日后就算自己因为某些突发情况离开了他，他自己一个人也容易生存下去。
不过大壮怕生的习惯很难改，这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所以徐风每次出门都会带上他，想让他慢慢适应。这一天二人正在街上买东西，闲逛之间，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一阵喧哗，伴随着马儿的嘶鸣。
“闪开，快给我闪开。”只见一个锦服青年在繁华的大街上策马疾驰，闪电一般的速度令人措不及防，周围人纷纷朝两边避让，可那骏马速度着实惊人，很多人躲避不及，摔倒在地，很多沿街小贩的摊位也因此遭了殃，货品损失严重。
“大壮，快躲开！”徐风眼疾手快的闪到一边，可大壮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或许是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被那马腿扫中，整个人瞬间扑倒在地，手里的东西也撒落一片。那锦服青年口中咒骂一声，知道自己的坐骑刚才碰到了行人，却是头也不回，似乎有什么急事，很快便看不到身影。
徐风扶起大壮，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
“没，没事...”大壮拍了拍身上灰尘，又去捡起掉落的物品。徐风见他并无大碍，就没放在心上。此时听到周围的人纷纷议论，那不是烈火门的大公子吗？他怎么回来了？
难怪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有这么重尊贵的身份。那些受伤的普通百姓和小摊贩，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别说对方是烈火门的大公子，就算只是烈火门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他们也惹不起。
二人又在街上逛了许久，期间还吃了一碗面，天色渐黑时才回到小院。
将东西放好之后，徐风将买好的肉骨头扔给小黑，看着它开心的舔食着。不时的逗弄它一下。
当大壮坐在角落的石凳上，面对墙壁时，徐风本以为他又要说故事练口齿，只是无意间瞥见他悄悄撩起裤脚，徐风这才愕然发现，他的脚踝，已经肿胀异常，红肿的发黑，竟比自己拳头还大。
徐风立马冲了过去，蹲下身，脚踝处那青黑的颜色让他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你这傻瓜，你，你都这样了怎么一句话不说？”徐风心疼道，颤抖的伸出手，想要看看。
“我没，没用...师傅，别，别赶我走...”大壮一缩腿，心虚而又害怕道。
徐风气急，恨不得给他两下，但最后，还是心疼的紧紧将他揽入怀中。
“傻瓜，你可真是个傻子啊！”就因为怕自己嫌弃他没用，赶他走，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忍着剧痛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后面走了大半天。
“大壮，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师傅。”
“师，师傅...不，不要...扔下，我。”大壮神色惊恐，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听好了，从今以后，我是你哥，你的亲大哥。明白了吗？”
“……”
“现在，你叫一声哥来听听。”
“啊？”
“怎么，你不愿意？”
“不，哥...”
“好，现在连续叫十声。”
“哥...哥...哥...”大壮小声的叫着。
“你听好了，师傅可能会嫌弃徒弟不要他，但哥哥绝对不会不要弟弟。明白了吗？你在小叶村可有看到哪个哥哥不要自己弟弟的？”
“嗯。”大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以后你每天至少要叫我一百声哥，听到了吗？”
“是...哥...”大壮小心紧张的看着徐风。徐风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他连忙去屋内取出药箱，极为温柔小心的替他处理伤势。
一番细致的功夫之后，徐风替他包扎好伤口，接着让他用另一脚慢慢跳着走，搀扶着他回到了他的卧房。
“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有我配的药，至少半个月你不能动那只受伤的脚了。我会给你找根结实的木棍当拐杖，接下来你就安心养伤吧。”
“好...好的，哥...”
“嗯，弟弟。”徐风会心一笑。
接下来半个月，徐风每天都会煮大骨头肉汤给大壮补身子，同时也会加入一些滋补的药材，真正将大壮当成了亲人，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原本内心那隐隐想将他培养至勉强可以独立生活、再给他购置一份家业后甩开他的念头，彻底消失。
大壮身上的闪光点着实不少，认真，忠诚，努力，耐心，听话等等，就是那股深深的自卑，和极度恐惧被抛弃的性格，一时半会儿无法改变。好在这半个月的细心照料，加上徐风不时跟他做一些小游戏如猜拳、翻绳等，以及每日一百声哥的任务，总算有了一丝起色。现在大壮叫哥的时候自然了许多，没了那股子扭捏和生涩。
拆开最后一层白布，看到脚踝已经完全消肿，徐风松了口气。没问题。
“大壮，听好了，以后受了伤，或者有什么其他事情，一定要及时跟我说，这是哥哥的要求。以后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像这样强忍着伤痛，一声不吭，我...我就三天不跟你说话。听明白了吗？”
“好的...哥。其实，哥...也，也没那么，痛！”大壮看着徐风，小心翼翼开口道。
“瞎说，你哥是大夫，你糊弄别人还能糊弄我吗？肿成那样了，手指轻轻碰一下都是钻心的疼，更何况你还得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你这大体格，至少两百斤，我真无法想象你怎么忍得了的。”
大壮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自己像是在犟嘴。最后只轻轻哦了一声。
徐风看他这幅表情，忽然神情一怔。糊弄？不对呀，大壮怎么会对自己说谎话？再想想那日，就算大壮真的忍耐力惊人，做到和平常一样，可表情不可能没有症状。比如呼吸急促，额头冒汗，面部肌肉不时抽动等等。作为药体的他，警惕心是无时无刻的，尤其是外出的时候，可他的确没有发现大壮的异状。
“你，真的觉得不痛？”徐风看着他认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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