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美人
肖麟也对自己没被净身感到惊讶，一个内侍告诉他，贤妃娘娘是他的恩人，正是贤妃娘娘安排好了才让他躲过一劫，不必成为阉人。肖麟对贤妃感恩戴德，贤妃却提出让他服侍枕席。
肖麟觉得，他堂堂七尺男儿，哪能像面首一般让女人玩弄，但贤妃的大宫女威胁他，说若他不从，就揭发他是假太监，到时候他不仅要变成真太监而且还可能送命。肖麟无法，只得从命，自此便成为贤妃的入幕之宾。
贤妃对肖麟倒也大方，常常赏他些金银珠宝，他的胃口也越来越大。有了贤妃的关照，他要出宫也很容易，他便经常出宫将贤妃赏的东西拿到当铺换成银钱，拿着银钱花天酒地。
贤妃还让他利用在婉嫔身边当差的便利，为她打探消息。婉嫔近年来多得圣上宠爱，且向来与惯于做表面功夫的贤妃不和，因而被贤妃视为眼中钉。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贤妃便让肖麟打探婉嫔的消息，肖麟同意，但要求贤妃给些银钱作为报酬，前日他去冷宫废弃的小门房就是去拿报酬的。
旻德帝得知事情的始末后，痛心疾首，怒极攻心，病倒了。
贤妃金伊被关进冷宫后秘密处死，肖麟被斩首，金氏一族被灭。三公主被贬为庶人，并被圈禁在京西一个偏远的庄子里，终身不得踏出庄子一步。
君王一怒，伏尸万里，因此事而身亡者不下百人。
出了李才人和贤妃的事，旻德帝又病了，端阳节宫宴自然取消了。作为儿子，宋瑄每日都要进宫侍疾，其他皇子、公主也是如此。到了五月下旬，旻德帝才慢慢好了起来。
原本开年后，旻德帝就令楚贵妃操持为秦王选妃之事。如今宫里出了那等糟心事，秦王选妃一事也就暂且搁置了。
待旻德帝痊愈，又想起秦王选妃之事，钦天监监正进言，据他连续半月夜观星象，秦王近期不宜娶王妃，否则会给宋氏皇族带来血光之灾。旻德帝对德高望重的老监正所言坚信不疑，秦王娶妃之事不了了之。
柳妙璎的十四岁生辰前夕，宋瑄收到了忠国公柳逸辰的来信。柳逸辰在信中托宋瑄在京城为柳妙璎择一良婿。宋瑄看着信，脸色沉了下来。
到了六月十七柳妙璎生辰那日，卫昕怡早早就携贺礼来了秦王府。崔啸霆、崔啸云兄弟也带着礼物前来参加柳妙璎的生辰宴，与卫昕怡前后脚到。
卫昕怡看到崔啸霆，脸颊不自觉红了。他们二人已经定了亲，六礼都过了。两家考虑到两个孩子年岁都不小了，就把婚期定在了今年十月初六。
如今入了夏，略有些炎热，午宴便安排在湖边水榭中。菜肴都是宋瑄吩咐大厨按柳妙璎的喜好准备的，大多都是松鼠鳜鱼、糖醋鲤鱼、白灼虾、响油鳝丝这类江南菜式，考虑到宾客，也有不少京城本地的大菜。
寿星柳妙璎今日穿着亮粉色绣百蝶穿花的蜀锦衫子，花蕊由细碎的宝石制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配一条由浅粉至樱粉色渐变的八幅罗裙，裙上绣着各色花朵和栩栩如生的彩蝶，与衣裳的图案相映成趣。
她梳着时下流行的飞星逐月髻，发髻上斜插一支芙蓉玉簪。她肤光胜雪，桃腮带笑，顾盼之间自有一股轻灵妍媚之韵，犹如画中走出的绝色仙子。
“七妹妹，你太美啦！那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儿曾绾，万万不及你呢！”柳妙璎一出现，卫昕怡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众人都看向柳妙璎，崔啸云愣愣看了会儿，红着脸低下头，难得没有呛声。
柳妙璎大方地对众人笑了笑，作揖道：“感谢各位前来给我庆贺生辰，开宴前，请把生辰礼拿来。”
宋瑄笑而不语，崔啸霆哈哈大笑，崔啸云翻了个白眼，卫昕怡则边笑边说：“还以为你长进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不着调！”
笑归笑，众人还是拿出了生辰礼。崔啸霆送了柳妙璎一盒白玉棋子，崔啸霆送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卫昕怡送了一套红宝石头面，柯瑶也凑趣送了一把短剑。
见宋瑄仍坐着不动，柳妙璎上前问道：“三哥，你的礼物呢？”
宋瑄神秘地笑了笑，拿出一张契书递给柳妙璎。柳妙璎接过契书，笑道：“三哥不会又大手笔地送我一家铺子吧？这怎么好意思呢……”
仔细看了契书的内容才知道，原来这是收话本底稿的文契，上头写着，清风书局从今往后但凡柳妙璎写的话本子，一概都收，按照市价支付酬劳。
这巨大的馅饼从天而降，砸得柳妙璎七荤八素。她不敢置信道：“三哥，这是真的？真有书局愿意收我写的话本子？”
宋瑄笑着点了点头。
“三哥，你太好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柳妙璎大声欢呼。
“切，那清风书局也不知怎么想的，如此粗劣的话本稿子也收。”崔啸云忍不住呛道。
“小六，人傻就不要多言。清风书局的东家，就是咱们秦王殿下。自家妹子的话本子，你说他收不收？”崔啸霆慢条斯理说道。
柳妙璎闻言，看向宋瑄，问道：“三哥，崔四哥说的是真的吗？清风书局是你开的？”
宋瑄回答：“原本不是我开的，是我最近买下来的。”
柳妙璎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她必要扑进三哥怀里，静静抱着他，流下感动的泪水。
卫昕怡小声跟崔啸霆嘀咕：“七妹妹写的话本子，我也看过。就算是朋友，我也不能违心说好看。王爷花大价钱买下清风书局，收了七妹妹的话本子，以后岂不是要亏死？”
“自己做的决定，自己承担后果就是。心甘情愿，定然甘之如饴。”崔啸霆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缓缓说道。
近日，内务府给各亲王府、公主府、郡王府上送了一批奇花异草，秦王府也得了一批。大总管吴公公安排了老练的花匠，仔细打理、整饬了一番，秦王府的花园就变得姹紫嫣红一片，十分绚丽夺目。
恰逢宋瑄休沐，闲来无事，他便和柳妙璎一起逛园子，欣赏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
二人刚进了花园，就见四个美貌女子快步行至他们跟前，娇声向宋瑄请安，盈盈下拜。
宋瑄脸上的柔和立即被冷峻替代，皱着眉喝斥道；“谁让你们出来的？不是让你们老实待在秀水居，不许外出么？”
四女中胆子颇大的白衣女子道：“奴婢几个感念王爷宽待，特地做了东琉的特色佳肴，恭请王爷品尝。”
宋瑄扫了一眼她们手上拎的食盒，对不远处的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前接过食盒。
“你们的心意本王收下了，都回去吧。记住，不得本王允许，不得出秀水居一步！”宋瑄冷冷说道。
四女诺诺应是，抬头偷偷看了宋瑄一眼，又看了他身侧的小姑娘一眼，这一看，令四人震惊不已。
四女已经打听过了，知道那丫头是秦王还是忠国公府三公子时最疼爱的幼妹，被秦王放在心尖尖上宠着，吃穿用度堪比公主。实际上他们非兄妹，那么秦王如此待那丫头，就颇有深意了，想必将来至少给她个侧妃之位。
闻名不如见面，今日四女见了那丫头，不得不感慨，此女简直是尤物！四人也见过不少绝色佳人，可她们同眼前这位姑娘一比，简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这尚未及笄的小丫头，穿一身月白色绣百花争春的绸衫，配一条水青色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梳望仙髻，乌发上插一只羊脂色茉莉小簪，美得如凌波仙子，不似人间颜色。
“她们是谁啊？”进了花园后，柳妙璎好奇问道。她忙着研究新得的一只毒蜘蛛，并不知道秦王府里何时多了四个美貌女子。
“东琉王进献的美人，父皇赏的。”宋瑄答道。
东琉国被大祁吞并后，原东琉王自尽，其子孙要么自尽，要么被杀。其族弟轩辕松率其余东琉皇室成员俯首称臣，并主动交出了东琉皇室的私库。旻德帝见轩辕松识相，便封他为东琉王。
东琉王为表忠心，隔三差五地往宫里进献宝物和东琉美人儿。旻德帝金手一挥，那些异国美人儿便进了亲王、勋贵和重臣的府邸。
秦王府进了四个东琉美人，全被安置在王府最西的秀水居。这些美人都是精心挑选的，模样自然是一等一的，而且能歌善舞，很对男子的胃口。
据说风流的韩王得到东琉美人儿的当夜就将四女全部收用，之后又将她们赐给他的亲近侍从。
打发走了四个东琉美人儿，宋瑄和柳妙璎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就各回各院了。宋瑄刚回到碧筠阁，就见小厮莲蓬来报，说崔大人求见。
崔啸霆匆匆走来，对宋瑄道：“明昭，刑部尚书曾大人的独女被害，皇上下旨让京兆府速速破案，刑部督办！”
“具体什么情况？边走边说。”宋瑄说着，和崔啸霆一起快步往府外走，半路遇到柳妙璎，她坚持要和他们一起去看看尸体。
“曾大人的独女名叫曾绾，已失踪了数日。今早，香云馆的杂役来报案，说在香云馆后巷的杂物堆里，发现了一具女尸。经初步勘验，女尸的年纪、身长、体型等均与曾绾相符。”赶往京兆府的路上，崔啸霆说道。
“曾绾……这个名字好耳熟。哦，我想起来了，怡姐姐说过，她是京城第一美人儿！”柳妙璎一拍脑袋道。
柳妙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见到她曾好奇过的京城第一美人儿曾绾。她自认验尸经验丰富，见过的各种尸体不计其数，但看到曾绾的尸体时，还是被惊到了。
宋瑄也一样，他也见过无数尸体，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停尸房里，却从没见过这样狰狞骇人的女尸：脸被重物砸得稀烂，眼珠子被挖了，鼻子被削掉一半，舌头被割了，枯草一般的头发上爬满了虱子。
女尸空空的眼眶里爬出一条条青色的虫子，头颅与脖子分离，脖子上有勒痕和刀痕，身上的皮肉没一处完好，都被利器划开，露出血肉，有的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另外，女尸的双乳被割，手筋脚筋全被挑断，腹部被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流得满地都是，内脏也被挖出扔在尸体旁……那场面实在太有冲击力，搬尸体时，京兆府的几个衙役当场就吐得一塌糊涂。
曾经的京城第一美女，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死去，死状还如此惨不忍睹，着实令人唏嘘不已。京城的茶楼饭馆，花楼戏园，处处能听人谈论此事。
尸体面目全非，根本辨不出面容。郑仵作在尸体的衣服里发现一块红色的圆形暖玉，上面有两个小小的字：婉蕙。查看报来的失踪人口，里头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崔啸霆猛然想起前几日襄阳伯府派了人来府衙，给他们世子夫人曾绾报失踪。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婉蕙是曾绾的小字，这才确定尸体是曾绾。
得到消息的刑部尚书曾大人两眼一黑闭过气去，管家忙请来郎中。曾大人醒来后，就上折子请求此案由刑部协同探查和审理，帝准。
“到底是谁？竟如此丧心病狂？”崔啸霆怒道。曾大人是他的授业恩师，他与曾大人亦师亦友，对曾大人敬爱有加。如今曾大人痛失爱女，且爱女的死状还那般惨烈，自然是伤心欲绝，崔啸霆也跟着难过，同时悲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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