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节 愿，溺死在次元（3）
“吼吼吼吼……”
年轻人的视线中，这些杀人的触手并非凭空出现，而是于破碎的空间中伸出。
对，他感知到了空间在破碎。
强大的能量风暴席卷，空间不堪重负，片片扭曲破碎四散，通往未知的恐怖的门户强行打开。
领导死了，尸骨无存，他虽喜欢骂人，而且自认为自己的手段诡计多端，但其实对年轻人还算照顾。
“吼吼吼吼吼吼………”
其余人似乎看不到空间裂缝，不，年轻人并非看到，而是感知到的，那种熟悉的波动是空间在回响作鸣。
好比一位沉迷某首音乐的人，重新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不知什么时候起，年轻人能在一切地方感受到这种波动，因为空间无处不在。
不过，那时的空间波动，只是悬挂的钟乳石滴落的一点水珠，远没眼前海啸般那么令人心生忌惮。
“吼吼吼吼吼……”
年轻人的额头浮现丝丝冷汗，空间那头给他的感觉是无垠黑洞，而他只是一只虫在地面无力仰观。
连接的究竟是什么地方，莫不是充满凶险与怪物的世界不成。
他的心脏毫无规律猛烈跳动，如同鼓点在胸腔中堆积急促敲响，每一下都带着不安与惶恐。
“这里是庭门，空间裂缝出现，地点前方五千米，四千三百七十二米，三千五百九十七米……”
“了解，给我十秒。”
宗莫离提刀，穿梭于高耸的楼顶，与破碎的高楼的距离在极快缩减。
空间裂缝的出现，导致空间坍塌，往往伴随狂风、吸力、重力、磁场、雷电等不规则变化。
“已降临，触魇魔影，浅紫境中阶。”
楼顶移动的黑影，握紧了刀柄，刀锋散发出锐利，切断空气的阻力，还是因超音速掀起剧烈的风。
公司楼，欲坍塌。
空间愈发崩坏，昏沉的光芒闪烁不已，一种生物恐怖的身躯浮现，体型足以使大半楼层陷入阴影。
空气中弥漫浓浓的血腥味，刺鼻的味道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小刀，刺激着人们的鼻腔与脑神经。
“吼吼吼吼吼吼……”
密集的触手从怪物皮肤钻出，背后是无数触手编织而成的巨翼，尤其触目惊心。
该楼层，此时除了年轻人皆被屠杀，触手向下方的楼层刺去，洞穿玻璃，于碎屑中寻找惊恐的人。
天空中狰狞的触手挥动，洞穿着方才向下摔落的人群，蠕动间将其吞食殆尽。
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
年轻人注视怪物，他似乎能简单将自身气息融于空间，暂时躲藏一段时间。
谁知道这段时间是多久。
巨翼一震，触手灵动而诡谲，年轻人吐血震到了背后的墙角，摔落后半靠在破损的较高墙壁上。
咔嚓，他的气息暴露无遗。
怪物长满皮肤的瞳孔猛然移动，死死盯向年轻人的方向，十几只触手快速挥动，朝他刺去。
“吼吼吼吼……”
年轻人的感知中，空间波动愈发清晰，他没有反抗，默默注视袭来的触手，瞳孔控制不住在颤抖。
破风的声音挤入作痛的双耳。
触手逼近，封死出路，他能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仿佛死亡的阴影如乌云般笼罩。
年轻人没有太多恐惧，他觉得自己应该能躲避几只触手，但他没有选择站起来，只是闭上眼睛。
没有希望的，密密麻麻的触手怎么躲，那个词，额…垂死挣扎。
空间开裂的缝隙之内，似乎还有其它怪物冲破束缚，欲低吼降临到地表。
走马灯呢，年轻人挺想感受一下的，毕竟有人还会好奇死后的样子，不过走马灯并没有出现。
难道是自己的一生太平淡单调了，丝毫没有走马灯的必要，现在他回忆都回忆不出一件事情来。
不对，脑海里还真有画面了，居然是昨晚熬夜看的某某肉番。
什么鬼，难道表明自己无药可救了吗。
他活着唯一的火，就是许多人嗤之以鼻的二次元，真是不懂欣赏的庸人，年轻人突然想笑一下。
想起来还怪搞笑的，他害怕有谁会阴阳怪气嘲讽自己，嘲讽二次元的宅男爱好，为此专门背了几段话。
上网搜的，年轻人背了好久。
问背的是什么，当然是关于二次元的种种好处了，背得滚瓜烂熟的，想着反驳回击的时候能用上。
果然是白费力气了，以后估计也无用。
他明明没朋友，甚至没熟人，又能找谁争论反驳去啊，怪可惜的。
当时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用这些时间寻找番剧多好啊，年轻人最喜欢搜寻十几种爱看的番剧或是漫画了，在某天的夜晚躺沙发上品味。
可能会品味一天亦或是两天，他看番剧的时候不喜欢开倍速。
父母离世后，几乎没有爱他的亲戚，交好的朋友也完全没有，同学自毕业以后压根没了联系。
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在漫画中的怪物入侵的情节死去，可惜不是他常刷与期待的某种情节。
年轻人愣愣的，又想笑。
他感受刺来的触手，想移动身体位置，最好让心脏受击，做到短时间内死去，减少点痛苦。
接下来，应该稍微朝左边偏去。
不对，年轻人突然睁开眼，他闪烁的瞳孔中尽是空间的激荡，回响的流水淌过玻璃般破碎的瞳孔。
他的注意力在高度集中。
空间在抖动，这种特殊的频率，是远处有物体在高速移动而来，超越了声的频率。
那是，一个人。
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年轻人愣神，不，并非不可能，毕竟自己身上就出现了正常思维捉摸不透的事。
这种速度，自己八成不会死了。
年轻人半坐在废墟，靠于背后破窗户，脸颊剪得支离，前方画稿铺在地板，他没有力气站起来。
来了，好恐怖的空间波动。
“空空空空……”
赶来的人影刹时挥刀，气浪千层，沉闷的刀鸣滚滚如雷，伴随着怪物躯体与所有的触手斩落。
年轻人身前的触手同样如此，紫色的血液如肮脏的花朵炸开。
“触魇魔影，现已斩杀，目测十七层仅一人存活，十八至二十三层全灭。”
宗莫离注视靠在碎石堆低头的人影，其凌乱的黑发微微飘动，在滴血，染得尘埃的开裂地板刺目。
这个人的气息很不对劲，为什么这一楼层仅他存活，下面的楼层估计也死伤大量。
目前没有第二头禁忌降临。
宗莫离跃至半空，黑外套披在肩膀，他即将落脚时，避开铺在地板的画稿，看了眼走向古怪的那人。
画稿是不好看的线条，沾满石屑，似镜面碎在泥泞，犹如被打破的梦。
“为什么不踩，那只是几张破纸，而且我认为我画的确实很糟糕。”
感受到男人靠近，年轻人沉默好久说，这是尊重吗，原来是这种感觉，竟能在这种场合感受到。
宗莫离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这样。
“领导才骂过我，他死在了门外面，我不是这块料，放心踩就是，踩碎我一文不值的梦想。”
年轻人自嘲地耸耸肩膀。
“不，梦想，在这个时代很奢侈。”
宗莫离沉默片刻回复，“值得任何人去尊重，更别说你还是热爱的年纪。”
年轻人一动不动。
宗莫离不再说，而是看向半空，“隐藏型空间裂缝，目前未移动，预计一分钟内还会有禁忌降临。”
低沉的吼叫冲击欲坍塌的楼层。
“申请缝补者，前来修复空间裂缝，在赶往的时间内我会挡住它们。”
果然，一只畸变的利爪凭空冒出。
“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了，把这破镜般的东西恢复原状。”年轻人抬起头说，他瞳孔对准前方。
“你看的见，不对，不是肉眼看到的。”
宗莫离很诧异，隐藏型空间裂缝，人的肉眼不可见，出现其间，环境会与正常别无二致。
人踏进去，可能走出几步，才会猛然发现自己来到了灾域。
能感知到这种东西，一般是较强的空间型执忌者，亦或是空间天赋极高的人，眼前的年轻人明显是后者。
“谁知道呢。”
年轻人随意说，“不必太麻烦，我感觉我能修复，虽说会很困难。”
他抬起指尖，瞳孔闪烁着银的光芒，倒映着破碎的天空与建筑，空间在声声荡漾回应着他。
似无形的弦，他拨动了许多无形的弦。
“觉醒境？”宗莫离注视空间裂缝，这位年轻人是一名执忌者。
方才扫描没有获取信息，应该是庭门调查中没有发现的，庭门没以前态度严谨了。
不，何止是庭门。
年轻人的眼睛在流血，淌过侧脸，化为纵横的脉络，滴在地面的碎石堆，混进尘土沁得暗红。
神经似撕裂，好想说脏话，年轻人有些后悔，自己没事装什么逼，怎么会这么疼。
可如果现在放弃，不就尴尬了吗。
唉，年轻人表现得一声不吭，那黑外套白衬衫的男的应该在看自己。
空间散开的碎块，在他的控制下浮起拼凑在一起，挤走露出的怪物器官，随后空间裂痕消失不见。
天空还是原先的天空，只是充斥血味。
年轻人更加后悔，真的好疼，他莫不是一个天才，竟可以忍住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联系庭门，空间裂缝因特殊情况已经成功修复，虽说不太稳定，还需固定。”
宗莫离目光看向年轻人，他才觉醒境，竟可以拼凑这种规模的空间裂缝，而且未有太大反噬的迹象。
他的天赋高得可怕，又如此年轻，完全可以推荐给缝补者。
缝补者，可以是空间型忌之能拥有者，也可以是空间型禁忌物拥有者，总体伤亡率不算太高。
空间属性，因灾域的不稳定，空间属性禁忌能量不算稀少，十城因空间裂缝密集觉醒人数最多。
觉醒的能力靠禁忌基因，禁忌基因靠先天遗传与后天环境感染。
举个例子，北方的大国北苍，因气候寒冷冰属性禁忌能量充足，觉醒者们能力含冰元素众多。
只有概念性与关于时间的忌之能，才是全世界范围内最罕见的。
“你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年轻人脑袋疼痛缓和不少说。
“你背后是头隐藏的庞然巨龙，时刻注视着世界的一举一动。”
宗莫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
“……我可能说的太中二了，不过，大量岁月里能压下这种事情，你背后组织能量庞大得无法想象。”
年轻人看完了更新的《名侦探柯南》，他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的这种能力，早就有人获得了。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获得的，难道是每天睡觉前幻想多了，可这觉醒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又或者是二次元看太多了。
谈不到恋爱，就看恋爱内容，生活太过平淡，就看热血内容，没有和睦的家庭，就看有和睦家庭的内容。
父亲曾说，长大就不会喜欢了，但年轻人越长大便越是沉迷。
可能因为对二次元的追求无法实现，他在一直孤独与奢想中觉醒了，不过…空间的能力是不是可以……
年轻人以前便想过，今天才敢肯定。
“我的追求，并非空梦。”他突然说。
“你在追求什么？”宗莫离闻言，顺着他的话题问道。
“哦，我毕生追求的奇迹吗？”
年轻人仰头随意坐着，圣洁的光线透过碎玻璃晕散在房间，明与暗分隔，地板雪白的画稿流光溢彩。
他微微抬起头，黑发下的眼眸露出，血之上闪烁光，倒映水般的蓝天。
“打破次元壁，溺死于…虚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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