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简直是在，瞧不起我
“再说一遍，你，当我不存在么！”
空寂的夜，少年冷漠低语，仿佛轰鸣的雷声乍起，划破长空。
那腾空的犬怪却是毫不在乎，它肢体上的四处脚链清脆震动，速度不减反增。
它碧幽幽的眼珠带着兽性，但又有种说不出的人性化，牙齿外露，闪着寒光，即将要咬住少女那细嫩的脖颈。
下方，云雨瑶像是只小野猫受了惊，身子变得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迈不动脚。
“呜呜～”
在她那粉嫩的眼窝上，闪烁的泪光中，血吞大口已近在咫尺，岌岌可危！
“噗啊！”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蓝淼咳血，强行释放精神力，抬手间释放浓浓水压，将它牢牢禁锢。
空！
刹那间，怪犬被锁在空中，它只感觉厚重的阻力波涛汹涌，疯狂从四面八方涌来，堵成了层层无形的墙面。
“啾…嗷呜！”
它不甘地嘶吼几声，四肢乱摆，像在空中狗刨式游泳，然而，其身体，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一步。
“咳咳……”
蓝淼也好不到哪去，他七窍溢出鲜血，大脑的剧痛前所未有，像是无数蚂蚁在活生生咀嚼神经。
此时，他的精神力，几乎彻底干涸，一滴也没剩下！
领域自然也释放不出了。
云雨瑶抓住机会，连忙远离原先那个地方，她确实怕黑，但面对这恐怖的怪物，也不算过于失态。
或许是她认为，怪物，远没黑暗可怕。
“吼吼吼！！”
她前脚刚离开几步，犬怪的身体便瞬间摆脱控制，惯性的作用下撞到地上，还在保持向前的力滑动。
蓝淼不顾大脑的剧痛，飞快冲过去，抬手便是一拳抡下，再次强行使用忌能，附着着少量的水元素。
“砰！”
这一拳稳稳当当地砸下，怪犬的头颅像是沙包，被直接打歪，牙齿数颗震飞，整个身体歪斜着摔倒，片刻才踉跄爬起。
“好坚硬的皮肤……”
少年喃喃了句，此时，自己那击打它的拳止不住颤抖，针扎般拳骨通红，甚至被那鳞片割出了血。
淌在地上，隐去，变得模糊。
不！它的皮肤哪有血脑虫宿体的骨硬，只是自己的状态太差了而已。
蓝淼默默想着，他眸中思索不定，回头看了眼少女，淡淡道，“你先离开，它杀不掉我。”
确实如此，他或许干不掉这东西，但拖住它还是可以，等云雨瑶安全后，自己也能找机会脱困。
一旁，少女犹豫一番，她小手紧紧捏着裙摆，最终轻咬嘴唇点了点头，克服恐惧，向远处跑去。
“蓝…淼，你小心……”
但她还是不放心地回首，小声提醒，柳眉微弯，晶莹的眼眸中尽是担忧。
砰砰！砰！
不过还好，战况算是有利，只见少年仅凭靠肉体的力量，便与那怪物搏杀在一起，难解难分。
残影叠叠，衣袂绽动，他每一次出拳与闪躲都无比迅猛，看样子，隐隐处于上风。
见状，她拍了拍青涩的胸脯，浅浅松了口气，重新回过头，却突然看见侧身的暗处……
又有双幽绿的眸！
狭长，但奇怪的是，太钝了，有点椭圆的轮廓。
捕食者，或是说肉食动物，通常都是竖瞳，这是为了看清更远处的猎物，比如鹰。
“啾！！”
刹那间，又一只犬怪咧嘴嘶吼，从黑暗中猛地扑过来，迅疾如风，鳞片的光泽带着杀机一闪而过。
它的气息，未至浅白境中阶，但也绝非普通人可以对付的。
“呜呜～”
云雨瑶怎么可能有反抗的实力，她再次瞪起眼睛，泪花闪烁，乌黑而细长的发丝凌乱飘扬，粉红的小嘴颤抖。
“该死！”
另一边，蓝淼侧眸见到这一幕，不禁握紧拳，瞳孔一缩。
——他与怪犬搏杀的同时，也一直在分神观察着少女的情况。
“只能用那柄刀了……”
默默想着，他猛地蓄力，跃起，一脚踢到犬兽的前肩上，鳞片未落，其身体略微压在地上。
“黑鹏！”
他低语一声，借着怪犬震飞自己的力，刹时旋转身体，掌心疯狂异动，甩臂，黑鹏刀骤然钻出，向少女的方向抛去。
吟——！！
刀柄化作黑雾涌入刀身，银白的刃片刹时暴露在空气中，划破空气，疾如奔雷，风驰电掣！
这东西，除了消耗精神力，也可以通过别的代价来弥补，像是李鹏辉这种普通人，以身上裂开的缝为代价。
而自己自然也可以这样，代价是今天上午那种神智不清的状态。
这是很可怕的代价，无论何时，冷静的心态，与时刻思考的大脑，无疑都是最重要的。
所以，除非迫不得已，他并不愿动用，但眼下，顾不上太多了！
嗡——！！
刀片在空中掠过，映着昏暗的月光，疾风般呼啸向前，砰的一声，斩断了少女的一缕发丝，在其无助的眸光中，当场砸在了那犬怪的嘴里。
依旧旋转几圈！
受到这股巨力，犬怪原先的攻势被硬生生打断，身体从半空整个向后退去。
它面露狰狞与痛苦，四只爪似钢钉般摩擦着地面，刹时火星四射，倒退几十米后，堪堪停了下来。
“啾——”
此时，它的嘴角被切割得稀碎，血液不断淌下，愤怒地吐出刀，带着一堆碎牙，水流般溅射。
“呜！！”
它晃了晃脑袋，不甘地继续攻向少女。
“畜生，死远点！”
此时，蓝淼却是已暂时击退了另一头犬怪，快速奔了过来，他御回刀，紧握于掌，猛地挥出，全力斩向它。
血液，溅湿了空气。
锋利的刀尖，将怪犬的鳞片破开，它内部的肉体被划伤，烙了几个深深的血痕，血肉模糊。
这头怪犬的防御力，明显不怎么强。
它痛苦地哀嚎一句，狼狈地后退几步，幽绿的双眸忌惮不已。
但后方的那只犬怪也不是摆设，在少年击退这头犬怪时，已是疾速奔了过来，嘶吼连连。
两兽汇合，它们对视一眼，当即合力，围攻着少年。
见状，蓝淼愈发皱眉，他持刀，与这两只怪犬缠斗，但双拳难敌四手，攻击与闪避更为卖力。
“你先别跑了，待我身后，我找机会，尝试带你离开。”
他一边攻击，一边咳血提醒道。
“……”
后方，云雨瑶愧疚地动了动嘴唇，她想说什么，终究没出声。
计算，计算！
蓝淼的双眸攀上血丝，大脑疯狂催动。
他像是台冰冷机器，地，风，攻速，重力，惯性，一切轨迹与因素皆浮现于脑海，经过计算，得出最优的动作。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也像是多色的雾，不断包裹着他。
“呼——”
渐渐的，他呼吸与脉动急促起来。
而两头犬怪，依旧生龙活虎的，眼看到少年体力不支，攻势更加凶猛。
锵——锵——锵——
锋刃砍在鳞片上的声音，融在踏步声与嘶吼声里，隐隐还有风在耳边呼啸，血在地面跳跃。
蓝淼身体的一切机能皆被调动，他手脚并用，一柄黑刀，经过反弹，借力与消力，硬是在四肢间丝滑游走，仿佛一条灵敏的蛟蛇蹿动。
两头犬怪的攻击被他勉强挡住，甚至还多次找到机会进行反击。
但他的劣势明显更为严重，身上被怪犬用爪子划伤，衣服大片划破，甚至还有牙齿的扯痕。
残影在交替，血液在飙起。
阵阵如潮刀鸣中，他染血，泼血，体力愈发虚弱，攻击愈发迟缓。
以及，大脑的思绪，像被拧为纸糊，变得不清楚了！
黑鹏刀确实强，但是建立在精神力灌注的基础上。
他这次，只以身体的副作用为使用的条件，不像上回，几乎使用精神力催动。
所以，副作用的效果对身体的影响格外明显，若再这样下去，它们还没死，自己就先疯了。
夜色下，无一人途经这里，两人很快便被逼向一面高墙，无路可退，少女可怜无助地站在少年身后抹泪。
“该死！”
蓝淼的胸膛火烧般剧痛难忍，他即将支撑不住，扫了眼自己的满身伤痕，思索要不要自己先逃了再说。
他确实是个自私的人，无法否认。
——即使在于两头怪犬攻击时，他也有意斜着身子，这样，便可以时刻用侧眼观察到少女的动作。
刚才，他让云雨瑶离开，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害怕背刺，自己正与这两头犬怪僵持时，她若是突然从背后一推……
自己便完了，肯定会葬于犬腹。
或许他的想法，很残酷，很冷血，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像上次，孙诞绊倒一个个学生，以换取逃跑的时间。
在生死存亡面前，又有几人能经得住考验，亲戚家人都可能出卖，朋友，同学，不熟悉的人，又值几个钱……
就更不用说了。
毕竟，他没有看破人心的能力……
“呜呜…蓝淼，你别管我了，还是自己跑吧……”
然而，后方，少女却是突然揉着眼圈，泪水止不住掉，抿嘴哽咽着小声说道。
夜色似乎渐浓。
她的声音感觉软绵绵的，像是细雨，却充满了自责与无助，很模糊，但也很清晰。
泪痕，缀在她楚楚动人的俏脸上，几缕发丝模糊了晶莹的双眼，夜空的黑暗，像是网，将她束缚。
月光倒是破开了黑絮愁云，如雾似水，朦胧了城。
远处隐约传来蝉鸣声。
闻言，蓝淼的思绪猛地一颤，蹙紧眉，不知何故，伤势更加刺痛，如火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攥紧拳，面色冰冷，突然数次挥刀，不顾伤与痛，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巨力，溅起阵阵血花，将两只犬兽震开。
呵，自己的血性哪去了！若真跑了，当个懦夫！岂不是很没面子……
蓝淼啊蓝淼，你面对水影鬼时，有断臂蓬生的勇气，兄弟受辱时，有尽数屠杀的果决，那些时候……
可不是这副窝囊的鸟样！
少年染血的嘴角泛起自嘲，他仰首，凝望着星空，确实黑，但比起界域中的无垠血色，还差得远啊……
完全不够格！
星，渺小，却敢于燃在黯淡的夜，这是月，永远无法媲美的勇气。
“喂，云雨瑶，听着，如果你我互不相熟，我自不会管你……”
他横刀于黑发眸间，平静注视着镜中自己的脸，冰冷，陌生，且染血。
方才，心里诞生的那逃离的念头，已是荡然无存，被直接掐灭。
逃个屁！！
“但，我毕竟答应了要送你回家，你现在却这样说……”
凌乱黑发下，蓝淼的眼眸中，伴随着瞳孔化作凛冽的似剑菱形，刹时，血雾弥漫，杀气如洪！
“我总感觉…是在瞧不起我啊……”
他的手掌，握住那锋利的刀面，清醒与平静，冷凉与灼热，呼吸与心跳，脉搏与纹络。
皆交织，皆舞蹈，皆奏鸣！
在少女心疼而担忧的泪光中，修长的手指下移，瞬间一划。
刹时，鲜血如花绽起，入目三分淋漓！
她的命，你们带不走…我说的。
蓝淼平静站于黑暗，挡在少女身前，他淡淡持刀，掀起腥尘，以血抹面。
“黑鹏，你已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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