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老人家

之后的半个月里，刘乾，方煜，陈浵，分别负责起了元潼的一日三餐。

  三人想尽方法做一些既清谈又美味的东西，比如一生一世不腻粥，十全十美刘乾汤，鲤鱼越萝卜门没有鱼之类的菜。

  起先，元潼吃一碗吐两碗，经过酒老的独家治疗后，她不仅能吃些汤汤水水，还能下地走几步，  大家都夸赞酒老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

  那队特意从皇宫调过来的御医，反倒成了没用的摆设，他们每天闲的无事可做，便在无云山上给丐帮弟子摸脉问诊，顺便种点药材。

  众人在无云山上住的和安逸和睦，元潼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只是酒老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元潼的仙身一直恢复不了。

  每次刘乾问起元潼在仙界的事时，她总闭口不谈，久而久之，刘乾也便也不逼问她了，反正秋汉国库富庶，养个元潼不在话下，她要天要地，哪怕要灭望天山满门，刘乾都会满口答应。

  按理来说，元潼心情和身体都双重好的情况下，仙身很快就能恢复，可这都过去半个月了，元潼体内还是没有一点仙气的痕迹，就好像从来没有修过仙一样。

  酒老感到奇怪，想了好几个晚上，终究得不出个答案来。

  这天，元潼正同刘乾下棋，奔儿头忽然推门而入。

  "帮主，门外有个老头子找你。"

  "老头子？找我？"

  元潼皱眉疑惑，自己在人界并不认识什么老头，难不成是仙界派人来追她不成？

  还没等她想明白，门外那人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元潼看后愣了几秒，立刻上前俯首叩头。

  "师爷！"

  "师爷？"陈浵方煜疑惑对视，也跟着元潼跪了下去。

  老掌门唉声叹气，扶了把椅子坐下，拍拍肩膀示意元潼起来。

  元潼额头冒汗，恭敬的站在桌边，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师爷这次来是还她公正的，还是抓她回去的。

  老掌门坐在那，迟迟不开口，元潼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怯怯问道，"师爷，您怎么来了？"

  老拿门眠着嘴，一脸心疼地看着元潼。

  "我听四儿说你被废了仙身，生死未卜，所以一个月前悄悄离开了望天，在人间寻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寻到这无云山来，为的是助你恢复仙身。"

  "助我恢复仙身？"元潼惊讶的喊破了音。

  "是的。"老掌门点点头。

  "可.……可师爷您早在百年前就成了凡人，离开望天那山灵水秀仙地会不会....…"

  后半段话元潼没敢说出口，世人皆知，老掌门在失去仙身后还能活二百多年，靠的便是望天的仙气和一大堆稀有的灵丹妙药。

  "唉，活了几千年，最近身子骨越来越差，估计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与其在望天山里等死，倒不如在死之前捞你一把，这样在九泉之下，我也有脸见你父亲……"

  "我父亲？"

  元潼诧异，她出生就没爹没娘的，天为床地为被，怎么好端端冒出个父亲？

  "老大很小就在丐帮了，她的身世我们最清楚不过，师爷，您老是不是弄错了？老大没有双亲。"

  陈浵带着求证的眼神看着老掌门，他和元潼从小就在一块玩，元潼有没有父母，他能不知道吗。

  "我说的是她上辈子的爹。"老掌门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纠结许久，最终道出了许多陈年旧事。

  "潼儿，你的父亲，是妖王南无夜，你的母亲，是妖后慕容琳，二百年前你魂飞魄散，子衾在极北安岭中与一个神人做了笔交易，重聚了你的三魂七魄，并引你入轮回转世，你，就是小妖王南无潼！"

  "南，无，潼……"

  元潼怔在原地，默默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她以前特别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不幸，现在她觉得，或许是上辈子做的孽，全都报应到这辈子上了。

  "如果我活着就会给天下苍生带来不幸，那师父为什么要做那笔交易？为什么要引我入轮回？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元潼激动的质问道，她活着赵山眠不痛快，仙门百家不痛快，天下苍生不痛快，就连她自己都不痛快……如果她这辈子就是还债来的，那当年还不如让三魂七魄堙灭在世间，总好过现在要活不活，要死不死的赖在世上。

  "孙儿，如果你知道过去的一些事，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总之…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你不想让你师父出事的话，你就好好活着！"

  老掌门摸着她头说道，元潼盯着门外，心思纷飞。

  "我一定要修仙吗。"

  "不修仙就跳脱不出轮回。"

  "那我……修魔呢？"

  元潼望着老掌门问道，老掌门看着她，眼神复杂，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半晌，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望天山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林子衾在元潼受刑的第三天，被柳淼和蜀山弟子护送着回了望天山，虽然她一回山就让灵报阁全体下山去找元潼和老掌门，可时至今日仍没有他们的半点消息。

  回看望天山数万年来从未丢过东西，这次竟一下丢了两个大活人，还闹的整个仙界沸沸扬扬，在仙门百家中脸面算是失了个干净。

  赵山眠先前见她提前回山，气的整整十天没合眼，可又实在担心她的身子，便耗费巨大仙力在全山设了个保温结界。

  林子衾却连半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因为她在慕之桃那听说了元潼的事，心中隐约有股怒气，现在元潼生死未卜，她虽相信徒弟骨子里的顽强，可仍夜夜担忧的难以入眠。

  "你就打算日日这么等下去？那小妖王离山时就剩一口气了，说不定早死在哪个不知名巷子里了！"

  赵山眠推开无尘宫的门，自林子衾回山后，他几乎天天都要来一趟，每次来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愿意等，不劳师兄费心了。"

  林子衾低头翻书，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你万一受寒了，师父老人家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而且……"

  赵山眠话说一半，发现林子衾看的书是南无潼以前的字帖和元潼的打油小诗集，气得他扬手把书给扔了。

  "师兄，我想清静一会。"

  林子衾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却充满了怒火，赵山眠愣在原地，这是他千年来第一次见林子衾发火。

  "子衾，眼下三大门派掌门仙逝，新上任的小掌门又都出师我们望天，再者，师父他老人家也出走多日，除了一封书信外再无他物，你作为望天山掌门，仙界之首，应当站出来重整仙界，而不是为了个罪徒担忧劳神。"

  赵山眠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林子衾见他憔悴的模样，叹了口气。

  "知道了，师兄。"

  "你知道就好，我也不多说了，先走了。"

  赵山眠飞出无尘宫，林子衾摸了摸毛球，望着窗外，眼里一片寒意。

  她只想让元潼平平安安的活在世上，除此之外再无他求。

  当初拜师的时候，她以为元潼待在自己身边是最安全的，却不料自己也无法护她安全，听到元潼中一百仙箭的那一刻，她的心也疼的直抽抽。

  一边是仙界的亲人，一边是天下苍生，一边是自己疼爱的徒弟，她又能怎么选择呢？她根本没得选择。

  仙魔大战已经过去二百年了，南无潼当年承受着神魂聚散的痛苦，可是谁又知道，在失去徒弟的这二百年里，林子衾也承受着撕裂五脏的痛苦！

  南无潼固然可怜，但那些因大战而失去亲人的百姓和弟子们，也同样是无辜的。

  绕来绕去，真正该死的一个都没有，妖王又如何？仙派又如何？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斗争，如果可以的话，谁会愿意丧生大战中呢？

  林子衾想的头疼，毛球心疼的蹭了蹭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林子衾盯着窗外喃喃自语，声音小的她自己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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