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沉沦

下午两点，李承晚的生日聚会结束。梁山松因为还没开学回家去了，其他人一起回学校。

  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唯有李承晚心情不错。竟然主动揽着欧阳永清的肩膀问他暑假里的趣事。“欧阳，暑假去哪里玩了呢？”

  换作平时欧阳永清肯定是滔滔不绝的讲着认为李承晚感兴趣的话题，但是今天他好像兴趣不高。只淡淡的说：“哪儿也没有去，都是在工地上搬砖。”

  李承晚连这样的话题也很感兴趣，“真的吗？没有去哪里转转？”

  欧阳永清有些不耐烦的推开李承晚的手，“不然呢？你以为我们这些穷人能和你这样的富家少爷相比。”

  李承晚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吴琼芳见状接过话头：“你们不是去爬了海凭山吗，肯定很好玩吧。”

  欧阳永清没有回答，祝英莱觉得自己不适合答话，银心懒得回复。剩下的几个人没有去，梁山佩只好干巴巴的说：“还可以。”

  一行人又陷入了沉默，吴琼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啊呀，山佩、英莱还有银心，你们三个人的工资还在我这里呢，等回到宿舍给你们。”

  银心快言快语的说：“我们故意不领工资就走的。”

  “我知道，但是这工资必须给你们。我爸爸现在挣的钱足够支付我的学费，等哪一天我真的需要，我一定会跟你们借的。但是现在，真的不用这样。”说到最后，已经有些颤抖了。

  祝英莱上前抚着她的背，“好的，就依你的。”

  吴琼芳感激的看了祝英莱一眼，一向冷冰冰的李承晚也在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高三一开学，林可汗就说以后不会有月假、不会有体育课、不会有音乐课，以后的月考也会改成模拟考试，以求学生们能够适应高考的考试机制。

  401还是和之前一样每天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去楼顶背书，不同的是现在加入了梁山佩和祝英莱。班上其他同学都比之前认真了很多，只有马文彩和欧阳永清反其道而行之。他们两个经常在晚自习的时候一起跑出去十几、几十分，林可汗也注意到这种异常了，一问就是说上厕所。

  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次模拟考，梁山佩、祝英莱、李承晚、马文彩的成绩如常。肖亮亮、吴琼芳、吴梅红和银心的成绩在原来的基础上进步了不少，只有欧阳永清，他的成绩在垂直下降。还有一年的时间要坚持，像他这样降下去，别说一本，就是专科也要落榜。偏偏他没有想法改进，还是如常和马文彩搅在一起。天天和他同进同出的，给李正熙当跟屁虫。

  又一个晚自习，欧阳永清和马文彩躲在厕所旁边的小树林抽烟。烟当然是马文彩带来的，欧阳永清刚学会几天经常被呛得咳嗽不止。

  又一次被呛到了的时候，马文彩终于忍不住嘲笑了。“瞧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个女人嘛，有什么好伤心的。要是我的女人被李承晚看上了，我一定会双手奉上然后和他称兄道弟。可惜啊，李承晚看不上她，也难怪。一个整天跟女人搅在一起的变态？”

  欧阳永清咳得肺都快吐出来了，根本没有注意他讲的什么。树林外传来梁山佩的声音：“欧阳，是你在那里吗？”

  欧阳永清连忙把抽了一半的烟递还给马文彩，又拍打着衣服弄掉附在身上的烟味，急急忙忙跑出树林。“是我。”

  看到他，梁山佩就有气，“欧阳胖胖，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老是跟马文彩、李正熙那一伙人搅在一起。成绩下降得那么快，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欧阳永清毫不在乎的笑笑，“急什么，还有一年才高考呢，再说高三其实就是复习，哪怕不上课也是可以的。你看马文彩，他这一阵子就没上过晚自习，不照样考的好。”

  马文彩当然考得好，他都是抄的。梁山佩就不信到了高考的时候，他还能作弊。当然，这个他没办法跟欧阳永清明说。“那你有他那样的好成绩吗？你要是有，我什么也不说。欧阳胖胖，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好哥们、好兄弟。真的不希望你这样下去，暑假的时候你也和小松一起去工地上过班，也知道很辛苦。如果你没有考上大学，今后你可能就只能做这样的工作，你愿意吗？”

  欧阳永清沉默良久，“我知道了，山佩，我会好好学习的。”

  梁山佩拍拍他的肩膀，“这样才对嘛。”

  此后，欧阳永清确实收敛了很多，也没有跟着马文彩和李正熙去鬼混。可是，他常常在课堂上发呆，尽管他不想这样，可他总是无法集中精神。“我应该是病了，得了相思病。”有一天，他这样跟李承晚说。

  他之所以找李承晚诉说并不想获得他的同情或者怎么样，就是单纯的觉得李承晚冷冷的，不管跟他说什么都不会有回应。就像一个树洞一样，没想到的是这个树洞这次有回应了。“山佩不是在你面前吗，每天都可以见到她，相思个屁啊。”

  没想到李承晚也会说脏话，“很久以前，我向她表白了。她虽然没有接受我，但也没有拒绝。我就觉得我还有机会，但是现在我完了。”

  “她那天晚自习和你在树林边说话就是拒绝你？”

  欧阳永清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谁让你整天跟着马文彩打混的，要是我也拒绝你。”

  欧阳永清发现李承晚搞错了前因后果，“那天她是让我好好学习，我也答应了她。可是这几天下来，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

  “那天不是拒绝，是什么时候？。在此之前，她还找过你吗？”

  欧阳永清摇头，“没有，她从不单独约我。”

  李承晚不明白了，“你说她拒绝你了，是怎么拒绝的？打电话？写信。”

  李承晚这句话听在欧阳永清耳朵里有种嘲笑他的意思，那种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取笑。“她不是已经选择你了吗，难道还要她亲口说出来啊。”

  李承晚想欧阳永清可能误会了，他本来可以让他误会下去不做任何解释的。这样，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他就除掉了一个竞争对手。但是，他李承晚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必须解释清楚。“你搞错了吧，山佩她从来没有选择过我。那天的生日会，是我要求她帮我办的。”

  欧阳永清脸上马上有了生气，“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这样骗你，只会让你重新对她燃起希望，对我有什么好的。不过，我是正人君子，说好了公平竞争的，赢也要赢得明明白白、正大光明。”

  欧阳永清一把把李承晚抱在怀里，“李承晚，你真的……真的……。好，不管最后山佩选择了谁，不管你当不当我是朋友，我永远会把你当朋友的。好兄弟，谢谢你！”

  李承晚嫌弃的挣开欧阳永清的拥抱，“不要这样好吗，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多恶心。”

  欧阳永清欢呼着跑开，恨不得满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他还有机会！

  本以为有了李承晚的解释，欧阳永清可以安安心心的学习，谁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每天上课的时候，他都会偷偷观察梁山佩和李承晚上课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话，说了几句话。下课的时候也会注意梁山佩有没有跟自己接解，聊天。如果没有理睬自己，他接下来的那节课根本就没有心情听老师讲课。如果课间梁山佩找他说话了，接下来的那节课他就会兴奋得听不进去老师讲的什么。

  自习课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在抄单词、做试卷，而他在画梁山佩的肖像。侧面的、正面的、半身的、全身的，画满了全部稿纸。直到有一天，林可汗站在他身后看了半天，也没有发觉。

  林可汗用手指在他稿纸上点了点，“欧阳永清，随我到办公室去。”

  149班的晚自习是很安静的，除了笔尖划在稿纸上的声音听不到其他。林可汗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包括梁山佩和李承晚。

  欧阳永清羞愧难当的站起来，林可汗顺手把他桌子上的稿纸卷起来，拿在手上走了。

  到了办公室，欧阳永清只觉得无地自容，头低得不能再低。林可汗把他的那本稿纸摊开，放到他面前。“画得很好啊，画的梁山佩吧。”

  “对。这跟山佩没有关系，就是我单相思而已。”

  “难怪你最近成绩下降得这么厉害。我记得你上次模拟考快要是全班倒数了，我还以为你是一时失误呢。原来是这样，老师失职了呀。”

  欧阳永清更是惭愧，“林老师，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林可汗疑惑了，“你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这才过了一个暑假怎么会这样的。你坐下来，跟老师慢慢说。”

  欧阳永清在林可汗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慢慢诉说：“我一直喜欢山佩，还向她表白过。但是山佩说我们现在还是学生，一切以学习为主。我就想只要我像山佩一样好好学习，有了好的成绩，她说不定也会喜欢我的。”

  “很好啊，你这个想法是对的，很不错。”

  听到林可汗的鼓励，欧阳永清诉说的勇气又多了一点点。“可是后来我发现李承晚也喜欢山佩，我想我肯定比不上他。所以就有些自暴自弃了，前几天山佩找我聊天让我认真学习。我也想重新振作起来，把成绩赶上来，却怎么也赶不上来了。满脑子都是山佩，我想我完了。”

  林可汗了解了全部事实，“李承晚也喜欢梁山佩？不可能吧，他冷冰冰的，眼里除了学习没有其他。”

  欧阳永清想了想，“是我猜的，我想她们一直坐在一起。说不定……”

  林可汗决定找李承晚和梁山佩聊聊，“你也不比李承晚差多少，李承晚的成绩比你好，但是他性格没有你开朗。一般女孩子都喜欢开朗、阳光一点的男孩子。”

  “回去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欧阳永清回到了教室，进门的时候李承晚和梁山佩一起抬头看着他，他却不敢看他们。刚刚自己算不算出卖她们？

  隔日，林可汗开始一个一个的找班上的学生去办公室谈心。自然不可避免的找到了梁山佩和李承晚。

  李承是在第一节晚自习去的，一进办公室林可汗就让他坐下。李承晚也不推辞，不亢不卑的坐下，正视着林可汗。

  不愧是大家公子很有气场，倒让林可汗有些心虚了。“李承晚，我看了你的模拟考成绩，很不错啊。冲京华、华大也有可能哦。”

  李承晚很淡定，“我尽力吧。上不了的话其他工商管理专业不错的学校也是可以的。”

  这样的状态非常稳，想学的专业也符合他家的情况，林可汗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那就好，保持这个状态，高考肯定没有问题。你回去吧，叫一下……叫一下将鹏飞。”

  第二节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林可汗叫来了梁山佩。与李承晚不一样，在家里人和祝英莱以外的外人面前，梁山佩很拘谨。一进办公室就以小学生的标准姿势站好，等着林可汗训话。

  林可汗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山佩，坐。不要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聊聊你的学习成绩。”

  梁山佩拘谨的坐下，“我的学习成绩？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很好。我想看看你的目标是哪，京华还是华大，有考虑过吗？”

  梁山佩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能考京华、华大当然好了，万一没考上我也能接受。”

  林可汗点点头，这个心态不错。心态好就赢了一半了，“有没有想过考什么专业呢？”

  “土木工程吧。”

  林可汗震惊了“土木工程？！你一个女孩子学土木工程干什么。”

  “林老师，没有哪条规定上写着女孩子不可以学土木工程吧。”

  林可汗一时语塞，“呃……对。反正还有一年时间，你和家里人好好商量。去吧，好好加油！”

  梁山佩礼貌的道谢后退出了办公室。林可汗坐在椅子上思考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是欧阳永清一个人的问题吗，看来得找他家长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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