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科举文里的小傻子25
正如8569所说的那样，这次会元当属姜堰，好几日京中都在打听姜堰是谁，有心思的甚至已经抛出橄榄枝想要将姜堰收入门下。
会试结果一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各种诗会赏花宴层出不穷，是往年的旧例，毕竟榜上有名的都可以说是人中龙凤。
自然少不了邀请头名姜堰，但姜堰一心准备接下来的殿试，还有容樾在家，就都一并推拒了，除了跟一起来的两位同窗小聚一下，交流一下经验。
两个人也都榜上有名，且排名不算后，听说姜堰购置了院子，就索性自带了酒菜也算是给姜堰暖一下房子。
姜堰自然不会拒绝，家中有客，反倒是热闹一点，而且都是容樾见过的人，不会拘谨，能高兴一点。
日子就那样不紧不慢的过去，转眼就到了殿试。
姜堰虽然紧张，毕竟这是当今圣上登基以来第一次殿试，可想而知陛下会多么重视。
但有了先前考试的经验，姜堰压抑住心里的紧张和激动，专心答题。
殿试只考制策一场，考生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答卷。答卷通常包括考生的个人信息、对策全文等内容。
答卷收上后，考生都在等待结果，能参加殿试的已经是人中龙凤，虽然难以抑制激动，但还有侍卫大臣看着，都尽可能保持自己的仪态，等待结果。
为了保证殿试的公平性，考生的试卷是有专人撰抄，以防因字迹等问题影响最终评定。
受卷官不止一个，结果自然有分歧，但都不会太差，最终由首席读卷官进行审核，但今日陛下心情好，亲自来评核。
……
“宣——周瑾安、姜堰、董宇觐见——”
想象中终究是想象中，听到结果姜堰自然难以抑制激动。
“三位公子，陛下在文化殿等你们。”
“其他各位公子，稍等，待陛下最终评选完，会一并送你们出宫。”
再出去就是打马游街，好不快意了。
……
“臣周瑾安/姜堰/董宇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朝会试结果出来，榜上有名者便有官名在身，虽无实职，但可对陛下称臣了。
“平身。”
“谢陛下。”
他们三个人都恭谨的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周瑾安还好，他作为丞相之子，见过几次圣上，但姜堰和董宇就不一样了，他们别说见圣上了，就连来京城都是第一次，激动紧张的垂在衣袖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诸位爱卿的考卷朕已经阅过，不愧是我大汉的英杰才俊。”
几个人更加恭谨了，知道陛下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要亲自提问一番，果不其然。
“不知诸位爱卿如何理解‘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下面三个人对视一眼，总要想一下，圣上身居上位，自然看到了他们的眉眼关司，但不甚在意，直接点道。
“周瑾安，你先答。”
“是。”
周瑾安向前一步，沉吟一下，紧接着开口。
只能说不愧是丞相爱子，一番见道也都挑不出错处来，圣上听着脸上不自觉带上几分笑意。
这些未来都是他的臣子，甚至是他大汉的肱骨之臣。
“不错，不愧是清竹公子。”
这可以说是极大的评价，周瑾安连忙谢恩。
紧接着圣上又点名董宇，有了珠玉在前，董宇虽挑不出错处，但显得有些平庸了。
“姜卿可有不同的见解？”
殿下就他们三个人，皇上将他们脸上的情绪看的一清二楚，看姜堰面上表情明显是对他们的回答持不同意见，皇上来了兴趣。
周瑾安与董宇所说的话，与之类似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过，但千人千面，多多少少还是带点自己的独有见解的，但少不了话术太过笼统庞大。
姜堰听到圣上点他，向前进了一步，行了个礼。
“臣确实有不同的见解。”
听周瑾安和董宇所说的，姜堰只有一个感受，他们站的太高了。
姜堰作为从底层上来的，见识过太多民间疾苦，就拿自己来讲，小时候他可以说是幸福美满，几次梦回都是儿时的场景。
可是这一切毁于一场洪水，母亲因此丧命，连尸首最后都没找到，父亲也因此一病不起，但为了他，拖着病躯，带他奔波，最后在村里安置下来，其中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原本他是可以不用背井离乡，跟着父母过着平平淡淡但幸福的生活的。
听父亲讲，决堤之前，朝廷是拨款重修过堤坝的，这场洪水原没有几年前的大，可是依旧决了堤。
他后来打听过，县里的县令因贪污朝廷拨款而被斩首示众。
这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会有本事吞下那么大一笔钱财，而且对他有什么好处，县江河湖环绕，水灾年年有，若是决堤县城都有可能被淹，县令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动这笔钱财。
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县令不过是被推出来的一个替死鬼罢了，只是为了平息民愤。
可是那么多人因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作俑者依旧逍遥快活，下位者饿殍遍地，上位者酒池肉林，拿着百姓买命钱逍遥快活，而那些人多少年前谁不是义正言辞说着要为国为民。
他们读遍圣贤书，说着兼济天下，可他们做到了吗。
“穷者，谁不想达，达者，更畏惧穷。为求发达，穷者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农耕其田，工利其器，商务其业，学读其书，人人都在独善其身，可除了那些少数的书生可以考取功名，通过科举，其他大部分人，仍然生活在艰难困苦中，是他们不努力吗？是他们不上进吗？非也…”
皇上脸上笑意渐渐淡去，坐直了身体，下面两侧立着的大臣面面相觑，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姜堰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但他依旧身躯挺直，面上不带一丝畏惧。
“皆因如今的达者不愿意，也不允许把发达的机会赐予穷人……”
剥削，欺淋，取笑，更有甚者以百姓穷苦为乐，看他们苦苦挣扎，再将他们按入尘埃。
“他们视穷为一种耻辱，也更因为他们曾经目睹诸多显贵之人，在尔虞我诈之中失败，沦为穷人，于是更加惧怕贫穷…”
皇上脸上已经没了笑意，下面有几个大臣几次都要忍不住开口想要呵斥制止，但陛下还在上面，他们只能听着，头越垂越低。
“因此，他们便不遗余力的压榨穷人，聚敛财富，以求将这种发达保持永久，福荫子孙，在他们眼里，所谓的天下，不过是他们.....”
姜堰深吸了一口气。
“所谓上行而下效，穷者见达者做出如此不光彩的榜样，为求发达，只能另辟蹊径，农弃其耕田而不做，或进城流浪，或落草为寇…”
可是，若未入绝境，谁愿意谁想放弃原本安稳的生活。
“工齐其利器而不用，或聚赌成瘾，或狂饮作乐；商弃其贸易而不做，或巴结权贵，或放贷渔利；学弃功课不专，或投机取巧，或攀龙附凤…”
皇上已经面无表情，扫视一圈，清晰看到下面每个人的表情。
“尽管有些人口口声声说着圣贤道德，那也不过是修炼成了一个伪君子而已…”
“圣人古训本来无错，只是我们是否…”
“……诚所谓，己不正，焉能正人。”
姜堰再次行了个大礼，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良久上面的陛下才开口，脸上却看不出情绪。
“姜卿你年纪轻轻，思想却如此偏激古怪，言辞过激，离经叛道，句句带刺，字字见血，你自以为切中要害，可实际上却会授人以柄。”
下面大臣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但他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但难得你直抒胸臆，振聋发聩，朕欣赏的恰恰是你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这天下需要的正是敢言之人，朕倒希望天下人能以你为榜样，敢说敢想，敢做敢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他站起身来，如今天下安稳，边关无战事，正是好时机。
“朕就钦点姜堰为新科状元。”
群臣愕然，但在这里的都不是小官，其中圣上的心腹自然看懂了圣上之意。
姜堰面露惊喜，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臣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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