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叫顾煜轩”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大家都看向教学楼的方向，午睡的人纷纷苏醒，宿舍大楼开始微微震动。

  陆西雨凌厉的目光逼着方翊止步，他不再向前，她才转身离开。

  一瘸一拐地向着教学楼走去，血沿着她的足迹滴了一路。

  “啪！”方翊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我他妈的就一混蛋！”他骂完自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没有人去劝解，三霸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哭。他们不知道，方翊跟陆西雨之间，究竟有着怎样动人心弦的故事……

  下午的第一节课，陆西雨没有回教室，她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独自舔舐着伤口。嘴角沾上殷红的血，目光空洞，像一块灰色的宝石。

  顾煜轩在给老师送作业的时候，看到了角落里蹲着的那个忧伤的少女。她的整张脸几乎都埋在发间，阴暗的像一丛影子。

  “陆西雨？”他不知道自己是凭什么感觉认定一定是她，但内心的感觉还是让他喊出了那个名字。

  陆西雨抬起头来看他，眼眸湿润，满目水光，像一只无助的小动物。

  但这只小动物并不向他寻求任何帮助，她只是单纯的回应那个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顾煜轩走近过去问。

  是啊，她怎么在这里？

  她已经习惯了，受了伤就躲起来，在阴暗的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个蛋。

  陆西雨不回答，她回过头去又继续发呆，看起来很悲伤，却不哭。

  顾煜轩把作业放在地上，挨着她身旁蹲下。

  他看着她手上的伤口说：“小时候，我受了伤也喜欢躲起来，躲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有安全感，才能确切的知道不会有人伤害我。”

  他从兜里掏出一些纸巾，想帮她擦拭手上的血痕。

  但陆西雨下意识的缩了手。

  她不喜欢别人的碰触，特别是男生。

  “我帮你把手上的血擦干净……”顾煜轩捏着纸巾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

  语气诚恳，听不出任何企图。

  陆西雨没有接纸巾，她从兜里取出一块黑布，一圈一圈把伤口缠了起来。

  顾煜轩将纸巾捏在手里，沉吟道：“其实我们不必躲起来。”他看向陆西雨，“因为原本就没有人会在乎我们是哭还是笑。你不妨擦干眼泪走出去，在阳光底下让自己变得强大。”

  陆西雨没理他。

  时光在风里静谧无言，顾煜轩不再说话之后，空气中只有树叶簌簌落下的声音。

  他陪着她，直到下一节课的铃声响起也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许久，陆西雨抬起头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怎么也没想到陆西雨会问他这个问题，毕竟他凭一个背影就能喊出她的名字。

  “你不认识我？”顾煜轩惊讶道。

  陆西雨愣了愣，摇摇头。

  顾煜轩苦笑道：“你再想想，我叫顾煜轩。”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陆西雨说。

  “好像听过？”顾煜轩捂着额头拾起自己掉一地的自尊心，气笑道：“我是高一年级七班的班长，每天上课喊起立，下课收作业的那个。”

  “……”

  所以人家在她面前晃了一周，老师还总是叫“顾煜轩，你来回答这个问题。”陆西雨却仍旧没注意到过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对不起，我很少关注旁人。”陆西雨歉意道。

  顾煜轩笑了笑，“那你现在认识我了吗？”

  “认识了。”陆西雨又趴在自己膝盖上落寞起来。

  顾煜轩伸出一只手在她身后，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但碍于她先前的疏离，那只手最终还是没能拍下去。

  但陆西雨是多么敏感的一个人，她怎么会没感觉到身后的那只手，如果他敢摸下去，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折断他胳膊的准备。

  好在他没有。

  顾煜轩缩回手的时候，陆西雨站了起来，垂头问他：“你不去上课吗？”

  顾煜轩仰头看她眼眸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片深邃的星海，特别容易让人沉醉其间。

  他愣了好久，才突然反应过来，说：“去啊！……你等等我，我送了作业我们一起回去！”顾煜轩抱起地上的作业本，快步向着老师办公室走去。

  顾煜轩回来的时候，陆西雨已经走到教学楼门口了。她手里揣着一张绿色的卡片，那是刚才经过缴费窗口领的饭卡。

  有了这张卡，她便不会饿肚子，也不要再顿顿吃馒头了。

  还是那个窗口，方翊同样看到一瘸一拐经过的陆西雨，这次，他的心口揪得痛。

  五年来的思念，泄洪似的在他每条血管里奔涌。他的小希语果然还是没过好，连虎牙都不见了。她的手上还有未愈的伤，她的血还沾染的他的衣服上，触目惊心的红……

  方翊好想跑过去搀扶她，跟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谅。但他不能，他甚至不能看着她显露出过多的情感。陆西雨是一个不能被揭底的人，她必须要好好的隐藏在黑暗里，等着当年的案件水落石出，等着受难者的家属忘记悲伤。

  谁也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漫长，他，万不能在她目前的境况里给她雪上添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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