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若有来世，再为池鱼
赵扶南在离开江南之后，一路御剑飞行，风驰电掣，直奔北洲。
极北剑冢，姜家。
一处杂乱房屋之中，有一位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衣衫不整，醉倒在地。
屋子中，到处都是喝完的酒坛，酒气熏天。
今日，姜家家主，前不久刚刚跻身天人境的姜畅通，推门进入房间。
只是刚刚推门而入，酒气便扑面而来。
姜畅通以手掌驱散酒气，看着地上大醉成一滩烂泥的男子，眉头紧皱。
姜畅通看着地上的男子，皱眉道：“堂哥，你还要沉沦多久？”
地上男子无动于衷，仍旧是鼾声如雷。
姜畅通看向地上男子，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姜申！你继续醉下去就好，玉臻丫头如今重病缠身，你醉就好！”
在三十年前的姜家，那一辈剑修中，有两位天资极高的剑修。
一位是当代姜家家主，姜畅通。
另一位便是这个烂醉如泥的中年男子，姜申。
那时姜畅通和姜申都是少年英才，无论是天资还是剑道修为，都遥遥领先同辈。
而姜申的剑道天赋，甚至还远在姜畅通之上。
那时姜申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姜申那时手持一把“听雨”，大败同辈剑修，甚至一些剑道前辈也都望尘莫及。
意气风发，风光无限。
姜畅通也以这位堂兄为榜样，激励自己刻苦修行。
这位无论是天资还是修为，都是同辈中最优秀的姜申，喜欢上了一位嫡系小姐。
姜家另一脉的三小姐，姜澜。
论天资，论地位，论身份。
两人都当得起那神仙眷侣一说！
甚至同族的长辈，都暗中撮合两人婚事。
姜申痴情于姜澜，甚至更胜过剑道。
姜申的天资身份，往后的姜家家主之位，几乎是势在必得。
哪怕是同辈的天才姜畅通本人，也由衷佩服姜申，认为自己的堂哥做那家主是最好的选择！
再与姜澜为妻，两人天造地设，何等令人艳羡？
只是谁都没想到，就在两人婚事眼看就要定下来，姜申都准备携彩礼，去提亲姜澜的时候。
姜澜居然离开了姜家！
那位女子，一路向北，去往雪原。
一袭青衣，于茫茫雪域，遇到了一位凡人。
谁都没有想到，姜澜居然喜欢上了那位凡人！
甚至不惜逃离姜家，和那位凡人远走高飞。
姜家长老得知此事，为此极其震怒，派出数位姜家剑修去强行将姜澜带回。
姜澜最终仍旧被姜家弟子带回姜家。
姜申得偿所愿，和姜澜结为夫妻。
只是在那之后，谁都没有料到，那位凡人居然多方打听，找到了隐世的姜家！
姜畅通同样在场，清楚的记得那个凡人！
一介凡人，居然胆敢试图带走姜澜？
结果自然是绝无可能。
当时的姜家家主，给了那人一个看似生机，其实绝无可能的机会。
“只要你走上剑冢，你就可以带走姜澜。”
任谁都知道，那位凡人毫无修为，根本不可能走上剑冢。
可那人偏偏不信邪，一步一步，硬生生爬上了二十三个台阶！
整个人都爬倒在台阶上，血肉模糊，那人仍旧不愿后退。
当然最后，那人还是没有成功。
昏死在台阶上，被当作死狗一样，丢出姜家。
姜申自始至终，都目睹的那个男子，姜申一言不发。
再之后，姜申和姜澜，生下一位女儿，名为姜玉臻。
似乎一切都按照正常轨迹进行，只是姜申没有想到，姜澜居然选择了自尽。
也就是姜澜自尽之后，这位板上钉钉的下一位姜家家主的姜申，彻底疯了。
亲眼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自尽在家中。
姜申整个人陷入疯魔，从那之后，一蹶不振。
再也没有修行过剑道，整日浑浑噩噩，酗酒度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位天才剑修，姜申就此沉沦。
修为一泻千里，从行修境巅峰跌落至登先境。
姜家家主，也自然由姜畅通担任。
事到如今，二十二年过去，姜申便一直沉沦至此。
姜畅通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剑修，怎么就沦落至此？！
事到如今，姜玉臻重病缠身，命不久矣。
你身为父亲，却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甚至不愿去见上一面！
姜畅通甩袖离去。
空留下姜申一人，躺在地上，默不作声。
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以粗糙手掌掩盖面容，叹气一声。
姜家别院，庭院之中，一男一女，身份悬殊，境界亦是悬殊。
姜玉臻无力的垂下手臂，无奈道：“姜戈，你为何迟迟不破境？”
姜戈闭口不谈，只是轻轻摇头。
这位天生剑体的天才剑修，早就能够破开天人境瓶颈，一举踏入上三境。
只是不知为何，却迟迟不愿破境，自身境界死死压制在天人境巅峰。
姜戈神色柔和，轻轻拂过那把玉箫剑，笑道：“这把玉箫，配你是极好的。”
长剑有灵，被天生剑体握在手中，剑气四溢。
姜玉臻看向姜戈，心中一阵酸楚。
自己时日无多，不知还能相见几回？
姜玉臻扭过头，看向楼阁之外的风景。
不知不觉，姜玉臻已经泪流满面。
人间极好，他更甚人间。
舍不得就此离去。
姜玉臻只觉得整个人都无力至极，不受控制的跌坐在栏杆旁。
就在缓缓下滑的时候，姜戈轻轻拥住姜玉臻。
姜玉臻意识模糊的时候，只听到有人以温柔嗓音，轻声开口。
“听闻天柱峰景色极好，日后代我去看看，可好？”
说罢，姜戈身旁就有无数白芒亮起，无数细微剑气剥离出体内，反而涌入怀中女子体内。
手心处，剑奴、剑主之间的契约烙印，骤然大放光明。
姜戈轻轻拍打怀中女子额头，笑容和煦。
天人境巅峰修为飞快流散，境界一跌再跌。
以契约为踏板，剑仙换剑心。
天生剑体的当代姜家第一大才，此时此刻，修为消散一空，却笑意更浓。
姜戈抬眸看天，呢喃道：“还是来了。”
姜家上空，有劫云密布，天威浩荡。
天劫降至，姜戈抱紧怀中女子，今生今世只能守护你到此了。
若有来生转世，姜戈愿再为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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