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虎狼腰牌
温怀瑾伤好特去纪家登门致谢。
准备了厚礼,想着见到纪安宁时双手奉上。
他离开纪家以后没有即刻回宫,而是调转去了密室。
段丞相早已等待多时,即刻迎步上前。
“三皇子身体可有好些了?”
“有劳老师关怀,已无大碍。”温怀瑾鞠躬拱手。
“此次凶险,险些丧命,好在上天垂怜。”
段锦堂如释重负,拉着温怀瑾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老师,请过目!”温怀瑾将东南盐税税册递给段锦堂。
“确如老师所言,东南盐税漏洞百出。
地方官员闭门行令,苛捐杂税,中饱私囊。
税册上皆是这么多年来地方挪用公税,慌造税则亏空的银两明细。
其中大部分都用于贿赂上级官员,大兴奢靡之风。”
段锦堂皱了皱眉头。
“国之蛀虫,欲倾覆大厦也。”
“这只是冰山一角。
如今大祈天灾不断,今冬或最为严重。
百姓衣实无落,南省已经出现了幼者形不蔽,老者体无温的惨景。
而大部分官员却依旧醉生梦死。
中部三郡官吏中更有甚哄抬物价,倒卖私粮,从中获益无数,视百姓疾苦于无物。”
段锦堂无奈的捋了捋胡须。
“想我大祈,开国之初始,官民一心所向,国泰民安,兵强马壮,
曾一度傲视中原。
短短不过百年,竟也这般根枯茎烂。
朽木若不遇风,难以成春啊。”
“敢问老师,何为风?”温怀瑾求知。
“问我何为风,不如问我如何成风。”段锦堂若有期待的看着温怀谨。
“学生最后一问,为何选我?”
“能忍他人之不能,看破却依然留有理想。
十岁上,老夫见你站在天明殿后山顶亭,面向整个苑都,
小厮问你,被太子罚跪,被二殿下棍击,被天下弃之可有不甘和委屈?”
段锦堂目光燃起了星辰。
“你说,山河纵有暗色时,可待他日又逢春。
我生如蝼蚁,却留有微月之光,
委屈燃尽之时,便化为春泥,依旧滋养山河。”
温怀瑾局促的笑道,
“少时,仅凭义气信口开河,让老师见笑了。”
“登阶,需先低头。只有肯低头走完这千字天梯,最终才能傲视山河。
大祈缺的就是这个肯低头的人。”段锦堂说。
“剜出腐肉,也乃非急于一时。
固其根本更为重要。
根挖得太深容易树倒无阴,计谋,手段,权衡,借力,缺一不可。
你如今无权无势,非好,也正好。
焦点不在你,可养精蓄锐。
如今陛下全然不务正业,痴迷长生。
太子和二殿下势力均衡,短时期内难以打破。
你可有听说朝臣私底下是如何评论的?”段锦堂问。
“得纪家者,得天下。”温怀瑾答。
段锦堂微微点头一笑。
“正是!
无论匡北,还是南疆,皆边塞将才而不可秉轴持钧,却是党争夺权的一把利剑。
我知你素来与纪家兄弟交好。
纪端太过天真,以为不站队就可以置身事外?
他背后的二十万纪家军便是他的掣肘。”
段锦堂递给温怀瑾一物。
“我已为你准备了另外一份税册,必要之时,可交予二皇子。
这份真税册自会是太子插入温怀烈体内的一把利剑。
不出所料,户部那些烂事不止这些。
引子已出,不怕那些寒门直臣直言不讳。”
不过是跪了一夜祠堂,结果天还没亮,外面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纪夫人得知昨夜的事情经过,怒斥了纪端一顿,
不顾风雨亲自去祠堂将纪安宁接了出来。
萧皇后为了拉拢纪家,几次三番想要与纪家联姻,求娶纪思念为侧妃。
纪夫人当然不肯,多次回绝得罪了皇后。
纪思念不理解纪夫人用心,大闹了两回。
纪夫人身体每况愈下,险些气过去,一病就再也无法起床。
“若不是我儿医术高明,恐怕我早就进你们家祠堂了。
如今我儿被人欺辱到头上,不过是下手重了些,至于小小姑娘家的被你狠心罚去祠堂跪了一宿?”
纪夫人越说越激动,佯装收拾行李要带着纪安宁离家出走。
纪端好话说尽,赔了千万个不是,
又让纪夫人捶打了几拳,总算让纪夫人消了气。
“爹爹,女儿知错了。
其实我也只是吓吓她,我怎么可能真杀了堂姐呢。”
纪端捏了捏纪安宁的鼻子,
“你啊,真是和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
虽冒失了点,不过有我纪家将门虎女的风范。”
三人说说笑笑一个上午,纪安宁伺候纪夫人服了药,便回去了自己院中。
“回来啦?”
霍平儿实在忍耐不住了哈哈大笑了好一会。
纪安宁懊恼道:“笑什么,丢人都丢到宋音尘面前了。
这下好了,他总算看到我彪悍的一面了,估计吓也吓坏了。”
霍平儿从歪脖子树上蹭的跳了下来,搭着纪安宁的肩膀说道,
“那怎办?有什么办法补救一下么?
反正琴棋书画你都不会,要我说你还是别装了,天然本色最好。”
“你没去盯着臻果铺子怎么回来这么早?”纪安宁问。
“哦对了,忘记正事了。
我跟你说,我找到那个拿虎狼腰牌的人了,他在忘尘阁。”
“忘尘阁?那个苑都最有名的青楼?”纪婉随惊讶。
“正是!我打听到今晚他包下了忘尘阁的头牌,若想抓他,只能今晚行动。”
纪安宁想了又想,势必要去见一见宋音尘才好。
她又假借去给宋音尘瞧病的引子,带上霍平儿和府里的小厮一同去了牧王府。
“又来给我瞧病?
我看你是存心咒我呢。”
雨太大了,纪安宁几乎全身湿透。
发丝贴合在脸颊不停地向下滴着水滴,
有些憔悴有些狼狈,竟让人心生一丝怜悯。
宋音尘哼了哼,拿出干汗巾丢给了纪安宁。
纪安宁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了下来,落在了一侧。
她歪着头细细的擦拭,清冷得让人望而却步。
宋音尘勉强回过眸,转身倒了杯热茶。
“快喝,到时候病了,别来怪我。”
纪安宁出奇的安静,不说话,宋音尘反而觉得心慌。
【昨天还像个母老虎,今天却乖巧得像只小白兔。
这丫头真是千面,我竟看不出哪个才是真的她。】
宋音尘哼了哼,歪头看了一眼纪安宁的脸。
“真是笨蛋,让人打成这样。
本来就难看,脸再被打坏了,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过来,我给你涂点药!”
………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又或者说他一直就这个样。
我要受不了了,真想打他一顿。】
纪安宁啪地一声将汗巾摔在桌子上起身要走。
从进门开始就没听到过一句好话。
宋音尘快步堵在了门口,纪安宁越是气鼓鼓的样子,他越是觉得有趣。
“说正事,说正事。”
宋音尘一脸谄笑。
纪安宁将先前准备好的药粉丢给了宋音尘。
“将药粉撒在敌人身上可使敌人神志涣散。
只有半柱香的功效,或许对你有用。
另外,我们发现了虎狼腰牌的天狼细作。
他今日在忘尘阁。
刑部是太子的人,抓他切莫惊动官府。”
“嗯,我先送你回府,这就去办!”
宋音尘开始变得严肃起来,颇有一番做大事的模样。
纪安宁摇摇头,“我不回府,我要和你一起去。”
宋音尘惊讶的看着纪安宁。
“小姑娘,你还没及笄吧。
你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么就要去?
你是想去看男人如何寻欢作乐?
还是想去学学那里面的女子如何婀娜多姿讨好男人?
你要敢去那种地方,看我不告诉你家纪老爹,将你腿打断。”
【又来了!】
纪安宁沉沉的深呼吸了几次,勉强平复了心情。
“只有平儿姐见过那天狼人。
我们不去,你认错人了怎么办?”
宋音尘仰天大笑。
“你真当我是白痴不成。
再说了,忘尘阁的姑娘我熟得很。
只有知会一声,还怕找不到个天狼人?”
纪安宁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
头疼的厉害,心情也很烦闷。
“行!那我告辞了!”
纪安宁披散着湿发,轰的一下推开门。
墨白正与霍平儿喝着茶。
见状二人连忙起身,看样子就知道里面俩人谈得不是很好,不欢而散。
纪安宁冲进雨里,气得都未打伞。
不等宋音尘追上来,两人钻进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牧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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