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来不及的告别
南木霖不舍地看向天空,夜色果真在慢慢地褪去,此刻他多么希望明天能够来得晚一点。
这时,西敏腥正在里面专心照顾那只幼崽时,丝毫没有察觉到南木霖已经杵在了她身边,
“星月妹妹!”
听见这声叫唤后,西敏腥迅速仰起头,看见南木霖脸上的神情分外凝重,于是立即抱着幼崽站立起来,“阿霖哥哥,你是要走了吗?”
“嗯!我们明天就要会云州了。”
“这么快?”西敏腥感到吃惊的同时眼眶里也泛起了不舍的泪光,“那你们明天什么时候走?”
“我们明天中午就要启程回去!”南木霖说的时候努力给西敏腥挤出了一个笑脸,他不忍心见到对方脸上失望的表情。
西敏腥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那我明天一定早一点去送你!”
这话让南木霖着实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惊喜,“好!我明天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你来送我的时候还是穿着这件白袍吗?”
“当然啦,衣服虽然弄脏了一点,但我洗一下就能穿。”
对话间,西敏腥怀中的幼崽发出一阵婴儿的啼鸣声,南木霖这才发现这个小肉球已经长成了行,而且浑身都是松软的毛发。
南木霖伸出手从西敏腥的身上将这个小家伙接了过来,忽然又发现另一个奇特之处,“咦!它的脑袋上怎么竖着一撮毛?”
不得不说,这只幼崽的造型在神兽界中实属稀有。
“是呀,其它的顺毛猊头上都没有,偏偏只有它一只有!”西敏腥接着笑着对南木霖建议道:“阿霖哥哥,不如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是啊,阿霖!这也算是你们两个人接生的,由你们来给它取个名字应该最合适不过。”
南木风意识到南木霖对猛州已经开始产生留恋,他的附和正是为了帮南木霖留个美好的念想,不至于让他留下任何遗憾。
“那好吧!”
南木霖发动脑力想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有灵光一现,“那我们就叫它小木星!怎么样?”
“小木星?好名字!”西敏腥和马奴一听,都笑着欣然接受了这个具有独特意义的名字。
南木风则在一旁默念道:“这个小鬼,年纪不大,还真是会哄女孩子!”
等到南木霖和南木风离开木棚后,西敏腥和母亲马奴在里面又收拾了好一会儿,直到天亮他们才正准备回去。
当她们母女二人刚走出野马区,不曾想就被一拨人堵在了木棚区的门口。
看到面前身披绒皮的妇人以及她身后站着的一帮侍女,马奴立刻拉着西敏腥跪下身来,“马奴阿欢见过部落长夫人!”
“部落长的坐骑怎么样了?”西敏露一来就趾高气昂地问道。
“回部落长夫人,部落长的坐骑已经平安诞下了幼崽,它现在正躺在里面休息。”
“是嘛!”西敏露鄙视地看了西敏腥她们一眼,又笑着嘲弄道:“没想到你的运气还挺好,部落长昨日都已经放出话来,说要是他的坐骑出了什么事你们就都要为它陪葬,如今看来,你的小命是保住了,看来你们母女二人还得再在木棚里多呆上一段日子。”
马奴被西敏露的话狠狠地晃动了一下,她本来早就已经对西敏颜死心,但听到西敏露现在的一番嘲弄,心中那道未愈的伤疤还是被撕裂得见了血。
西敏腥看到母亲被西敏露如此羞辱,在一边站着的时候她狠狠地朝西敏露瞪视过去。
西敏露也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顿时觉得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有点眼熟,“你是哪来的野丫头?胆敢用这种目光看我!”
“夫人息怒!”马奴将头一下子埋进了地上的泥巴里,“她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恳求您千万不要和她计较。”
“阿妈,你起来!”西敏腥不服气地站起身后,在一旁使劲地拉马奴母亲的胳膊,她不忍心让西敏欢继续跪着承受这份侮辱,可却是怎么都拉不动。
西敏露弄明白西敏腥的身份后,脸上的诧异马上化成了揶揄之色,只见她捂着嘴讪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你穿着这一身白袍我险些没能将你认出来!”
接着,西敏露又将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一群侍女开始做介绍,“你们知道吗?她就是那个生来带有满身腥味的小野种——西敏腥!”
侍女们听后,下意识地反应使得她们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往后退了两三步,深怕被西敏露口中的那股腥味给熏到。
之前因为有白袍的掩护,西敏腥已经很久没有被别人这样嫌弃过,如今被西敏露硬生生无情地扒了一层皮后,她又要作回那名为族人所唾弃的小野种。
可怜的西敏腥,她才过了没几天轻松的日子就又打回了地狱,不过她年纪还小,虽无知但也无畏,而她所要面对的这些磨难只能是母亲马奴替她分担。
“夫人,不管怎么说,腥儿她都应该称呼您一声母亲,请您看在我给部落长当了多年马奴的份上,就宽恕她这一回吧!”
西敏欢在说这话的时候,身形已经是极其卑微的模样。
可西敏露嘴里还是没有半句好话,“别!她的这一声叫唤我可不愿意领受,要是染上了你们身上的晦气那可怎么好,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很对,你现在只不过是部落长的一个低贱的马奴,以后就不要再痴心妄想当他的二夫人。”
“夫人说得是,马奴一定铭记于心!”
西敏露扶了扶自己头顶上的发冠后,走上前挑起马奴的下巴,“这么久没见,你的样子还是让我觉得恶心,你就给我跪在这里,直到——”西敏露说着将头扭向了西敏腥那边,“直到你的腥儿将这野马区的粪便都清捡干净!”
也许是因为于心不忍,一名侍女这时走上前来伏身行了个礼,“夫人,耽搁了这么久,您该回虎帐去休息了,部落长大人还在那里等着您。”
西敏露听后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困意也在这个时候袭来,在离开木棚之前她还不忘吩咐她的一名婢女在这里看着,“你在这里给我盯牢啦,她什么时候将野马区清理干净,这个女人才什么时候站起来。”
“是,夫人!”
“腥儿!”马奴看着女儿要跟着一起受苦,心里很不好过,一双湿润的眼睛里流出的都是苦涩的泪水。
然而西敏腥并没有流下一滴泪,而是抓紧时间将白袍一脱,下一秒就钻进野马区里开始拾起地上的马粪。
看西敏腥熟练的样子,明显是丝毫不畏惧马粪的臭味道,小心年纪就表现的如此懂事,就连这名婢女看了都有些动容。
夜色被一点点抽干后,转眼间太阳就升了起来。
南木江他们几人在清点兽血的同时,南木霖就站在那个熟悉的大帐旁等着西敏腥的到来。
眼看着南木江和西敏颜告完别,南木风等人都已集结完毕,装有兽血的大罐子也被他们精心装上了马车。
可是西敏腥还是没有按照约定过来跟南木霖道别,这时看出他心事的南木风朝他走了过来,“阿霖,我们是时候要走啦,你阿爸都已经催了我们好几遍呐。”
“可是我答应过星月妹妹要等她的!”
听到这里,南木风也是遗憾地替南木霖垂下了首,“那个小姑娘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我看她现在是不会过来了,我们还是走吧,要不然你阿爸又该生气了。”
南木霖心里明白回云州的事情不能在耽搁下去,他在最后环视了一遍附近的人群后,依旧是没有星月的身影出现,只好和父亲他们一起登上了云州的马车,随着它们沿着离开猛州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久,南木霖所在的马车外便传来一阵骚动,他依稀听到有人在追赶什么,还带有一阵急促的交谈声,
“你跑得这么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昨天在木棚内生下来的那只幼崽,就在刚刚送它去祭魂的时候跑了!”
南木江等人一时没听明白出了什么事,而马车的步伐也没有因之而停下,只听见马车外两人接着说道:
“什么?还有这种事?”
“谁想得到呢,一个小崽子居然跑得这么快,我明明看见它是朝这个方向的,可现在它又不见了踪影。”
“这说的不正是小木星吗?”南木霖想掀开窗帘看一看,可却听到南木江在他身边说:“阿霖,我说过多少遍,你要管住自己的好奇心,不要在别人的地盘上乱看乱听,更不能随意惹事。”
南木霖这才停下了手,但他还是在心里反复琢磨:到底什么是祭魂?”
祭魂,就是从刚生下来的神兽幼崽中选出一只,用它去祭奠猛州西敏氏的先祖,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将它活活的烧死。
几个时辰过去后,西敏腥好不容易将马区里的粪便给清理干净,等到她把马奴扶起来后,她就急匆匆地朝和南木霖约定的地点跑去,连那件不离手的白袍都忘记披在身上。
到了约定的那边之后,西敏腥这才知道,原来南木霖他们的车队早就已经驶出了猛州。
西敏腥展露在疾风之中,身上就只是穿了一件粗陋的黑色皮衣,她瞪大了自己的一双眼睛,却不知道应该朝哪个方向探望过去,一张满是灰土的脸上全是失落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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