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替死
在昏暗的天牢里，时间的流逝快慢无人知晓。
也许是因为刚才梁氏跟赵清婉骂得太狠，关着昌平侯女眷的牢房此时鸦雀无声。
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几声被严刑拷打的惨叫。
苏岁安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让她提心吊胆的祸事即将尘埃落定，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连自己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
“你们这些贱蹄子，都无法无天了是吧？”
苏岁安是被梁氏的声音吵醒的。
转头看去。
透过过道壁炉的火光，苏岁安看到苏心和与赵清婉两人的鬓发散乱，衣衫不整。
很明显是打了架。
她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挑眉看着她们的狗咬狗。
苏心和到底还是年少，最沉不住气。
生怕某些话说晚一些会被赵清婉抢了话茬。
“老夫人，是赵清婉先犯贱要挟我...”
“我没有...”赵清婉满脸委屈，“我不过只是跟她说上几句悄悄话，不知为何，她就要把我扑倒在地...”
不得不说，赵清婉比苏心和会审时度势。
“现在什么时候？你们以为你们还在昌平侯府？”
梁氏一声怒斥，本来还恨不得对方立刻死去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最终还是屈服在梁氏的威压之下。
一场不知道怎么开始的闹剧，最终在梁氏的训斥之下落下了帷幕。
昌平侯府那边的牢房再次恢复宁静。
苏岁安心里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宁静祥和。
昌平侯府那些人如今不过都是因为还在做着苏祺顺被允王救出来之后能来天牢救出她们一众女眷的美梦...
想到这里，苏岁安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凉薄微笑。
昌平侯府的人不知道，可她却是在刑部的人前来拿人之前就收到了递信。
在苏祺顺被下京畿府衙死牢的当天，他就已经被秘密转移到了刑部。
只要是稍微动动脑子想一想的人都知道，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刑部的人又哪来的底气把整个昌平侯府的下人跟主子都带走？
偏偏昌平侯府这些人，还看不清事实...
仿佛印证苏岁安心中对昌平侯府的暗嘲。
昌平侯府那边又传来了苏心莲的声音。
“咱们被带走的时候，是不是落下了一个院子的人？”
她的话音刚落，后面就变成了“唔唔唔”的声音。
很显然是被什么人捂了嘴。
再后面，似乎是有人在刻意压低声音与她说些什么。
苏岁安没有刻意去听，而是重新背对牢门坐好。
...
允王府。
“顾修衍他怎么敢？”
在听到下属的汇报后，允王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不过只是一个随时都要病死的人，他当真不怕我把他顾国公府连根拔起？”
朝允王汇报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名唤霍刀，在十二岁时从一众豢养暗卫中脱颖而出，跟在允王身边已有将近三十年。
在人前，允王于他而言，是如父如主的存在。
因此，允王也格外信任他。
当初顾修衍上门寻允王，想要表忠心的时候，也是霍刀在一旁看穿了顾修衍的现状，允王觉得顾修衍好拿捏，才在顾修衍官复原职以后，第一次委派“重任”给顾修衍。
却没想到，顾修衍竟敢这么大胆，不仅在未经他同意之下将 昌平侯府的人全数抓了，而且还把他之前交到他手上的其中一份需要处理的名单呈到了圣上手中。
“王爷不必动怒。”
霍刀急忙上前稳住允王想要起身往外走的身形。
鸦羽一般的睫毛掩去了他眼底的情绪，“眼下木已成舟，我们要做的，就是要保全自身。”
“嘭”的一声钝响，允王的拳头重重砸在了手边的案几上。
“保全自身？如何保全？之前宫中出了事，你让本王弃了贤妃跟十六皇子，本王弃了；如今在宫中就像瞎子一样，有什么事情，得到消息也比旁人慢，若是再弃了苏祺顺，那本王与弃了整个昌平侯府又有什么区别？”
“王爷。”
霍刀唤了一声允王，眼底写满了不赞同，“无毒不丈夫，今日你能为了大业多做牺牲，明日你才能稳坐高位啊。”
看到允王还有犹豫的神色，霍刀干脆明示开口，“您看看，自古以来，哪朝的从龙之功不是让一代君王最为头疼的？不说远的，就前朝而言，前朝开国圣君文祖，当初为了处理那些与他一道打下江山的儿女，费了多少心思？”
允王的神色明显有了松动，“可是，那到底也是本王的血脉，本王还答应了梁氏...”
“妇人之仁，向来都是后宅妇人的最大的弊端，梁氏今天能够为了苏祺顺下大狱的事情来求您，明日保不准就能为了同样的事情借着求您的理由对您不利...”
霍刀的话，句句说在允王的心坎上。
允王的眼底开始慢慢浮现深思的情绪。
“按照你说，本王应该一不做二不休了？”
“王爷英明。”霍刀大喜过望，“其实，在眼下的局势而言，王爷若是想要把苏康一击致死，昌平侯府这枚棋子，不得不祭出来。”
允王顺着霍刀的话补充道，“否则，圣上一旦有了怀疑的苗头，即使本王在之前摘得极为干净，最终还是免不了被圣上查到头上。”
“王爷圣明。”霍刀眼神微亮，全然不顾自己“圣明”二字用在允王身上是多么不妥，“既然要狠下心，那就一点苗头都不要留下来。”
说到这里，霍刀压低了声音，“当初匪窝被剿，王爷既然能够牺牲一个常年极少看顾的儿子，自然也能在这一次断尾翻盘，属下已经打听过了，前些天在昌平侯府做工的那几个新面孔，是当初在刺客之中的人...”
闻言，即使早已打了主意想要推昌平侯府当替死鬼的允王还是忍不住脱口吐槽。
“昌平侯府怎会这般糊涂？”
霍刀嘲讽一笑，“这个还得拜侯府的老夫人跟那个养女所赐了。”
“她们？”允王有点难以置信。
区区一个后宅女子，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昌平侯府老夫人掌家以来，削减了一部分昌平侯府的下人，导致昌平侯府的每一个院子里人数不足，自然给了苏祺顺那个养女藏人的机会了。”
“你是说，那些人，不是他们自己藏进去的，还是那个养女藏进去的？”
面对允王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霍刀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正是她，若非因为前朝余孽的踪迹被定北王府那边查到，而定北王府又让圣上知道此事...”
说着，霍刀还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单单苏祺顺错手杀害沈蒙一事而言，王爷亲自出马，也不至于保不下昌平侯府一家。”
允王着实好奇赵清婉这样做的目的，“那个养女，不知道那些是前朝余孽？”
霍刀微微一笑，看不清眼底意味。
“若是知道了，她的胆子就不会这么大了。”
“无知蠢妇。”
这是头一次，允王对女子的“杀伤力”有了认知。
眼看他们的部署十分成功——苏康被送进天牢，到时候再给苏府的其他下人随便来一个“畏罪自杀”...
到时候苏康百口莫辩，即使定北王有心保下苏府，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
没想到，他一番苦心经营，最后竟然毁在了梁氏的节流以及赵清婉的无知之下。
允王怄气得几乎要吐血。
“王爷，定北王府与顾国公府都掺和进来，只怕过不了多久，宫里的人就会前来，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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