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安德鲁的惊奇

浩瀚星空下，浩宇轻笑不言，那瓷罐中的仅是寻常的凡士林油，源于他制皂的副产物。为了增添色彩与香气，他还混入了奶粉与珍珠粉，使其显得更高贵，后世称之为雪霜。

  浩宇未曾料到，他的主打香皂未引起严保财的注意，反倒是雪霜成了焦点，让他有种明珠暗投之感。

  连续三日，浩宇闭门不出，先用小苏打和石灰水提炼出苛性钠，接着与鲸鱼油、食盐共同作用，引发皂化反应。经过反复试验，最终确定比例，又在肥皂中融入不同香料，制成香皂，原本期待令严保财大吃一惊，然而严保财却对这副产品雪霜情有独钟。

  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老者如老舵手划舟，全凭风力！

  浩宇唤人端来一盆清水，又拿来一块油腻腻的麻布。

  他将油腻的麻布递给严保财，后者不明所以，本能地接过。待他意识到，手上已沾满了油渍，疑惑问道：“贤弟，这是何意？”

  浩宇未答，顺手递去一块香皂，并指向水盆示意。

  严保财略有所悟，这圆形物体可能是洗手之用，“贤弟，你是说这玩意能清洁双手？与香胰皂类似？”

  见浩宇沉默，严保财便拿起香皂，在水盆中搓洗。香皂效果显着，大量泡沫涌现。

  随着他不断搓揉，手上的污渍逐渐消失，还残留着淡淡的桂花香，令人舒畅。

  严保财这才仔细端详香皂，发现其体积并未明显减少，证明耐用度颇高。且使用香皂没有猪胰子那种骚膻味，猪胰子的气味即使添加香料也无法遮掩，遇水即散发。

  浩宇的发明则不然，去污力远超猪胰子。洗手后不仅无异味，反而留有淡雅的桂花香。

  只是价格如何？即使稍贵，只要不过分，民众应能接受。明朝虽民生艰难，富人却不在少数。若这香皂普及，盈利定将超过鲸油。

  “贤弟，此物有何名号？售价几何？”严保财兴趣盎然地询问。

  “兄长，我唤它为香皂。目前只有牛奶、桂花、玫瑰三种口味，未来会有更多选择。至于价格，我们稍后再议。”浩宇回应道。

  严保财意识到洋人在场不宜深入讨论，遂转移话题。

  "这位是来自法兰西的商人，名为安托万。他携带了阁下所需的麻布，并闻讯阁下有意购得其纺织工艺，特此前来献予阁下。”

  言毕，那位洋人上前，左手抚胸，深深鞠躬。

  “尊贵的领主阁下！法兰西商人安托万·弗朗索瓦向您致意。您的领土是我见过的最富饶之地，人民安居乐业，充满欢笑，宛如人间的乐土。”这家伙为了讨好浩宇，竟搬出了乐土之说，真是煞费苦心。

  他确实畏惧了，出身于西班牙的小贵族家庭。然而，到了他这一代，家族早已衰败，昔日荣光不再。

  为了复兴家族，他决然变卖家产，购置了一艘武装商船，打算远赴东方寻找财富。

  历经半年的艰难航行，他抵达了传说中的印度。然而，印度已被英国掌控，他在那里数月未能获利，反而即将耗尽积蓄。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大明帝国。他听说那里的丝绸、茶叶、瓷器，任何一样运回欧洲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心动之下，他的金币却已所剩无几，无力购买大明商人所需的香料或宝石等紧俏商品。该如何是好？

  他选择了孤注一掷，策划一次劫掠。抢夺一艘商船，装载货物前往大明做一笔交易，然后返回欧洲继续他的贵族生活。

  他在海上徘徊许久，终于发现目标，那是一艘英国货船，吃水深，应载有大量货物。

  他立刻升起英国旗帜，靠近对方。那艘英国货船不明所以，还以为遇见了同胞，对安托万的武装商船毫无防备，甚至主动接近。

  英国商船的疏忽并非无理，他们的东印度公司已彻底主宰了印度洋。这里是他们的海域，在自家海域遇本国商船，有何警惕之必要？

  这艘货船猝不及防，被安托万轻松捕获。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船上并无他期待的财富和货物，只有麻布和几位纺织工。

  他们原计划前往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船坞，提供造船所需的麻布和纺织工。

  秉持着绝不空手而归的原则，安托万收缴了麻布和工人，击沉商船，继续在海上漂泊，期待找到新的猎物。

  商船未如期抵达船坞，引起了英国人的注意，他们派出多艘船只搜寻失踪的货船。

  安托万见到英国舰队出动，以为自己的劫掠行径败露，连忙逃往大明。

  原本指望那些帆布能换取足够的金币，助他载着大明的货物重返欧洲。岂料，在这大明的土地上，帆布竟然无人问津。

  此刻，安德鲁已耗尽了身上的每枚金币，就连维持船只补给的银两也所剩无几。若再无法卖出帆布，他只能变卖船只，遣散水手，自己孤身滞留在这东方之地。

  这时，有人告诉他，北方的一位领主对他的帆布极其感兴趣。他心中狂喜，向同乡借贷，带着船员满怀期待地来到了莱州。

  然而抵达莱州，他却大失所望。那位商人仅购入少量帆布便没了下文。多方打探后他才得知，原来那位领主真正需要的是帆布的织造技术。

  这并非难事，因为船上就有擅长纺织的工人。只要价码合适，立刻就能得到这项工艺。他深感幸运，仿佛上帝并未离他而去，致富之路就在眼前。

  然而，他左等右等，始终无人前来洽谈。眼看兜里的钱即将告罄，他无法再坐以待毙。

  于是，他找到最初购买帆布的商人严保财，一再降低纺织技术的售价。到最后，他甚至愿意免费赠送，只求换取一些大明的商品，好让自己能够返回欧洲。

  为了促使严保财尽力相助，他心痛地将心爱的小玻璃镜赠予对方。严保财见时机成熟，又有好处可得，便带他来到了卫所。

  浩宇当时正忙于公务，无暇接见他们，便让他们在卫所暂住一日。这一日，安德鲁察觉到这里的人们与大明其他地区的百姓截然不同。

  这里的居民都勤劳忙碌，对生活充满热忱，没有别处那种压抑的死寂。这是一个充满生机与希望之地。

  次日，他终于有幸见到那位传说中的领主。领主年轻有为，不过二十多岁。安德鲁的大明语言是近几个月在大明学习的。

  他也极具语言天赋，短短数月便掌握了大明语言的基本沟通。除了那些士人的文绉绉之言，其余他都能理解。

  在领主与严姓商人的交谈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对话的关键内容：香皂、雪花膏，还有玻璃镜。

  要知道，玻璃镜在欧洲同样是稀世珍品，而这里的领主却视之为寻常。更不用提他们洗手时用的香皂和雪花膏，这些商品若能带回欧洲，必将受到贵妇们的热烈追捧。

  欧洲的贵妇们再怎么装扮，也无法掩饰她们粗糙的肌肤和身上的异味。如果能使用使皮肤细腻的雪花膏，以及去除怪味的香皂，安德鲁确信她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获取这些宝物。

  财富之门近在咫尺，关键在于能否打动这位年轻的领主。

  浩宇注视着这位洋人，注意到他在自我介绍时，自称是西班牙人，而非佛琅机人。

  佛朗机人源于葡萄牙，虽与西班牙毗邻，却非西班牙人。

  浩宇用一口流利的纽约口音对安德鲁说：“你说你是西班牙人，而不是葡萄牙人，对吗？”

  浩宇的英语令安德鲁和严保财惊讶不已。严保财暗自赞叹，这小子真行，连洋话都会讲，真是人不可貌相。

  安德鲁同样惊讶，不过他惊讶的并非浩宇会英语，而是浩宇能分辨出西班牙和葡萄牙。在大明，多数人只知统称他们为佛朗机人，荷兰人是干腊斯，英国人则是英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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