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小人之计

这是官员们被困于幽暗牢狱的第五日，平日里锦衣玉食的达官显贵们如今面容憔悴，体力衰竭，精神恍惚，内心充斥着无尽恐惧。他们早已将所有罪行坦白无遗，可为何那些冷酷无情的锦衣卫仍旧不肯释放他们？有人甚至认为，哪怕是被流放到荒蛮之地，也比在这暗无天日、时刻担忧遭受毒手的地狱般环境要强。

  正值正午，如同往常，这些贵族们纷纷挤至冰冷的铁栅栏前，期盼着那一顿勉强可以打发时间的午餐。初入此地时，他们对那些粗糙的米饭和腐烂的菜叶不屑一顾，但饥饿两天后，情形大变，昔日家中牲畜都不屑一顾的食物，如今竟成了令他们垂涎欲滴的佳肴，只待狱卒手中的勺子在他们的碗中轻轻一舀。

  果然，这些人的期望没有落空，午时一过，寂静的走廊传来沉稳的步伐声。然而，紧接着他们发现了异样之处，往常仅有一人手持木桶与铁勺的身影，今日却有数人同行。难道我们的苦难终于迎来终结？锦衣卫的高层终于决定释放我们？所有人满怀期待地凝视前方，祈祷自己的揣测能够成真。

  果不其然，来的不仅是那个送餐的狱卒，还有几位身着幽灵般飘逸长袍的幽影守卫，其中一位显然拥有领主般的威严。这下那些权贵们内心更加焦虑，一个个仰望着那几位神秘来客。果然，那位领主在来到囚禁众官员的地牢前便停下了步伐，缓缓道：“遵从智者之命，海朋、宁四萧、王少刚……尔等可得自由。”随着他逐一念出那些人的名字，被提及的数人顿时面露喜色，而未被提及者则如丧考妣，他们竟还得滞留此幽暗之地！然而，在见识过幽影守卫的恐怖实力后，这些人也不敢多言，只能用羡慕与困惑的目光目送那些幸运儿离去。

  “难道是他们供述的罪孽已得到验证，智者已裁定他们的命运？抑或是他们所犯的过错微不足道，智者宽恕了他们的过失？”剩余的人在咀嚼着温吞无味，仿佛失去魔法的午餐时，心中思绪万千。对他们而言，无论哪种情况，只要能逃离此地，皆是绝好的结局。但他们不解，自己同样吐露了许多秘密，为何尚未轮到自己？是自己的过错太轻，还是另有隐情？

  没有答案的疑问最为煎熬人心，原本已渐渐习惯此地环境，能在夜晚安然入梦的他们，在这夜，全员再度陷入无眠。他们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将遭遇何种折磨。然而，随后的一日，却无任何异状，幽影守卫既未施加刑罚，亦未释放任何人，这让众位权贵更加惶恐不安。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当已连续熬过一天一夜的官员们正准备屈服于命运，试图闭眼小憩时，原本死寂无声，甚至能听见心跳的牢狱中突然传来对话声，瞬间吸引了所有官员的注意。

  只听有个清脆的声音问道：“小旗大人，在下入幽影守卫之前，曾听闻此地乃是我们伟大王国中，进入容易离开难的神秘之所，可为何昨日竟有数人完好无损地离去？这岂不是有损我们幽影守卫的威名？”

  “你这无知小儿。”另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含着几丝醉意回应道：“我们幽影守卫虽尊荣显赫，但也非无所畏惧。上命我们释放之人，我们唯有遵从。”

  “难道那些获释的权贵背后皆有不可小觑的支持者？”那清脆声音追问，此言一出，众官员心中均否定。他们深知同僚底细，若真有靠山，怎甘心担任几乎无利可图的谏言官？这可是整个王国中最不受待见的职位啊...

  果不其然，当一阵嗤笑声飘散在古老城堡的回廊中，那苍老而神秘的声音缓缓说道：“自然不是如此简单的缘由，但此事涉及城主大人，我怎能轻易透露给一个毛头小子知晓？万一消息泄露，惹怒城主大人，那可是要遭受永恒的诅咒。”此言一出，城堡中的贵族们心急如焚，此事关系他们的命运，每个人都渴望解开谜团，脱离被幽闭的命运。他们多么希望此刻能够现身，将这守口如瓶的家伙揪住，迫使他吐露真相。

  “黄兄长，我看你定是毫无所知，故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罢了。毕竟，你与我一样，只是这幽暗之森中的守卫，城主大人的秘密怎会轻易让你知晓？”青年的声音充满不屑。但这位年轻人并未放弃，转而使用激将之法，贵族们内心一喜，纷纷祈祷黄兄长无法抵御这份挑衅，将真相公之于众。

  “你以为我像你这般蒙在鼓里？”黄兄长冷哼一声，显然已落入圈套：“你可不知晓我的结义兄弟正是城主大人身边的贴身护卫，又有何秘密能逃脱他的耳目？而我们情同手足，即便城主大人的某些隐秘，也会在月光酒馆微醺之时，悄悄向我透露一二。然而，我兄弟告诫我，此事关乎重大，万不可让外人知晓。”

  然而，尽管这番话语铺垫良久，黄兄长仍旧守口如瓶，让一众贵族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只能寄望那位年轻人能找到新的突破口，迫使他松口。

  果然，青年似乎无法忍受黄兄长的固执，开口说道：“黄兄长难道还不信任我吗？小余向来守口如瓶，你有何秘密不能向我倾诉？”

  “此事真是难以启齿。”

  “看来兄长始终未将我视为兄弟，我一直以来视你如亲兄长，原来只是单方面的痴心妄想。罢了，我不再强求黄兄长。”少年竟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令后方的贵族们倍感振奋，同时也默默祈求黄兄长能因一时冲动而妥协。

  最终，在一声叹息之后，黄兄长似乎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咬紧牙关道：“小余啊，并非我不视你为兄弟，实在是……”他似乎在心中反复权衡，终于一狠心，继续道：“好罢，既然你铁了心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但此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他的话语沉重而庄严，那些倾听的贵族们面露讥讽之色，粗人终究是粗人，竟然忘却了他们这群听众的存在。但贵族们深知此事关乎自身安危，甚至决定着他们的生死荣辱，于是屏息敛声，生怕惊扰了那交谈的两人，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此事非同小可，你是否记得那日吕骑士长来访幽暗地牢，迫使诸位贤者写下供词？正是这些供词之中隐藏着暗流。吕骑士长将供词呈于浩法师面前，他一眼便察觉到，有人心怀叵测，企图将所有罪孽嫁祸于吾王身边的至高顾问，九千岁魏大公。此番变故让浩法师陷入两难，若真调查下去，必将触怒九千岁，权衡之下，唯有暂时释放那几人。”

  “何等荒谬！竟是为此？”众贤者皆惊愕不已，原来浩宇亦有其不可触碰的禁忌。他们何曾想过，若早有此悟，或许此刻早已脱离地牢束缚。一股懊恼之情油然而生，痛恨自己未能早日领悟，利用九千岁作为抵御灾难的屏障。

  实则，非他们胆怯不敢行此计策，唯恐招致九千岁震怒，以至于连这官场中惯用的诿过之术亦被忽视。此刻回想，自觉愚钝，惧怕九千岁降罪，浩宇岂能独善其身？为何他会任由指责九千岁的言辞落入九千岁眼中？

  此时，青年恍然大悟：“竟有这般内情，黄兄果然不愧为地牢万能智者，无事能逃你洞察。”

  得小弟赞誉，黄兄得意洋洋，半晌方道：“今日冒险将此秘辛与你分享，明日定要你款待一番，尤其那春风楼佳丽，许久未探望，望你一并……”

  接下来的闲聊，已不为诸贤者所关注，他们唯一希冀，便是浩法师再度派遣使者，让他们有机会重写罪状。如此，或可如前人般逃离此苦境。囚禁于地牢，他们并未察觉黄兄与小余悄然离去，非狱卒身份，乃是吕骑士长麾下忠诚侍从，一切行动遵循吕千户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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