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一查到底
京都城外。
道边独亭。
面对弟子跪在地上的苦苦哀求，栾月升依旧不肯说出实话，甚至直接闭上了双眼，似乎已经豁出性命嘴硬到底。
陆凌川也没有想到栾月升这时候居然这么有骨气，连死亡的威胁就不怕，他听说过古代的文人一向都比较执拗，认死理，虽然大多都手无缚鸡之力，但关键时刻却往往比武人还要硬气。
想不到栾月升也是这样的人。
面对这性格迥异的师徒二人，陆凌川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站起了身。
“不知道你是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还是是非黑白心知肚明，铁了心要忠于某个人，不过都无所谓了，我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
“我只是想提醒你，千万不要成了别人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还不自知，信守承诺，不肯供出幕后之人，未必就能保你的命。”
“或许你懂得怎么成为文坛大家，但你却不懂人心，不知道你有没有家人，我要告诉你的是，无论你在京都的任务有没有完成，你的家人会死，他的家人也会死。”
随着话音落下，陆凌川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亭子，解下了拴在一旁的马，头也不回的离开。
或许是因为栾月升最后一刻的坚韧，让他改变了主意，决定放他们师徒二人一条生路。
他很少有心软的时候，但这一次，他为栾月升破了例。
方毅冷哼了一声，收起了刀，快步跟上。
陆凌川的突然离开，让本已做好血溅当场准备的栾月升瞬间陷入茫然，露出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而跪在地上的那名弟子则终于松了口气，任凭尿液浸湿了自己的裤腿，瘫坐在地上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不是我召集的！”
而就当陆凌川翻身跃上了马背，准备策马离开之际，身后却突然响起了栾月升的声音。
听到话音，陆凌川不由得抿嘴一笑，抓着缰绳调转了马头，缓缓来到了栾月升的近前，缓缓道：“你说什么？”
栾月升抬头看着骑在马背上的陆凌川，脸色凝重，迟疑道：“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陆凌川的大发慈悲，彻底击穿了他的自尊，令他再一次无地自容。
瘫坐在地上，尿了一裤裆的弟子看到陆凌川重新折返回来，吓得再一次脸色苍白。
陆凌川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认真道：“如果你愿意坦白，或许我能在你的家人被杀之前救下他们。”
栾月升眉头紧锁，大声道：“汇聚到京都的那些文人墨客，不是我召集的！”
陆凌川神色微变，沉声道：“那是谁？！”
栾月升道：“我不知道，但很有可能是请我出山的那名僧人！而且抵达京都之后，也有人接应我们，集会之所以选在云鼎阁，也是接头人的意思！”
听到栾月升的回答，陆凌川眼前一亮，冷声道：“僧人？！”
栾月升道：“没错！年近六十！虽然看起来言语温和，像是个得道高僧，但却心狠手辣，用我家人的性命来逼着老夫出山！”
“他绝非一个简单的僧人，背后很可能有着强大的势力！”
陆凌川笑了，因为栾月升的回答已经解开了他的疑问，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那名逼迫栾月升出山的僧人，一定是道衍！而那所谓的强大势力，自然是朱棣！
陆凌川思索着，继续道：“你方才说，京都有接头人，知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叫什么？”
栾月升摇了摇头，回想了一下，缓缓道：“不知道，是个中年，不过虽然他只露过两次面，但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并不像是普通百姓，也不是商人，更像是在衙门中当值！”
“是官是民，老夫还是分得出来的，但具体在哪个衙门，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陆凌川追问道：“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征？”
栾月升回忆着，喃喃道：“特征？对了！他走路的时候，好像有些高低肩！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我无意中发现了！”
陆凌川点了点头，将栾月升所说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然后继续道：“你的家人被那僧人抓了？”
栾月升眉头紧锁，担忧道：“没错，出山之后，我派弟子回去打探过，家里进了生人，一家老小都被人看守了起来...”
陆凌川淡然道：“你安心赶路吧，你的家人我来想办法，如果顺利的话，等你回到家时，他们已经安然无恙。”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带着你的家人重新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居吧，别再插手朝堂之事，后果你担不起。”
说完这番话，陆凌川便重新调转了方向，径直离开。
“多谢陆公子大恩大德！”
栾月升看着陆凌川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扬声道了一句谢。
“驾！”
紧接着，马蹄声起，陆凌川已经带着几名手下绝尘而去，转眼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走吧。”
栾月升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招呼了地上的弟子一声，重新上了马车，向着家乡的方向重新启程。
...
半个时辰之后。
九幽卫所。
后院书房之中，陆凌川命人将昌平、铁雄二人全都召集而来。
“十三哥，追上那老东西了？！”
昌平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脸上带着一丝不满。
“注意你的言辞！虽然栾月升有错，但终究是文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该有的敬意还是要有！”
陆凌川抬头看了昌平一眼，不满的责备了一句。
见陆凌川生气，昌平缩了缩脖子，急忙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见人都到齐了，陆凌川示意方毅关上了房门，沉声道：“现已查明，栾月升的确是受燕王势力胁迫！找他的人就是燕王的军师，道衍和尚！”
“另外，据栾月升所说，京都之内有负责接应他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朝廷中人！应该是燕王门下的人！”
“昌平负责查阅锦衣卫案牍库中有关朝臣的案牍，查找一名似有高低肩的官员！”
“铁雄派人盯紧京都所有衙门！看看有没有这个人！”
“方毅，你带人去将云鼎阁的掌柜带来见我！栾月升之所以在云鼎阁开设讲座，就是此人暗中安排，或许云鼎阁的掌柜知道他的来历！”
听完陆凌川的吩咐，在场三人立刻恭敬地答应了一声，迅速离开，各自分头行动。
陆凌川喝了一口茶，缓缓起身走出了书房，来到了门外的石阶上，仰头望着挂在空中的那轮弯月，渐渐眯起了双眼。
他没想借着这次的事件迫使朱元璋严惩朱棣，但至少可以利用朱棣的这次过错，从朱元璋的那里得到什么！
一个还未成型的计划，已经浮现在了他的心中。
一炷香之后，方毅带人趁着夜色将云鼎阁的掌柜悄无声息的带回了九幽卫所，直接从后门进入，关进了书房密室之中。
陆凌川在房间简单的用过晚膳之后，叼着一根牙签，闲庭信步的走入了密室。
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头都不敢抬，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摆。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抓他的人穿着的是锦衣卫的官衣，早已吓破了胆。
陆凌川缓缓绕到了中年人前面的坐榻上落座，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一眼浑身颤抖的中年人，一边剔着牙，一边淡然道：“抬起头来。”
听到话音，中年人哆嗦着抬起了头，可是眼皮却耷拉着，不敢看向陆凌川，额头上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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