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送不出的感情
“喂，亚瑟？你怎么啦？”怀特在我面前招着手，满脸疑惑的表情盯着我说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动了动烧烤炉里烤的已经有些过了头的几根肉串，把它们攥好递给怀特示意他给等待着的众人送去。
“没什么，昨晚有点没睡好，走神了而已。”
他怪异的看了我一会，才接过我手里的肉串，“注意多休息啊，别熬夜猝死了，你爸我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滚蛋吧你。”
我没好气的把他轰走，他嬉皮笑脸的一路小跑给众人送串去了，我把新的肉串摆在烤架上，拿起刚才剩下的一根吹了吹，不经意间瞥见一道目光。
众人都在嬉戏打闹，只有克拉拉举着一根完整的肉串盯着我的动作，发现我看到她之后才露出满意的微笑，隔空冲着我挥了挥手里的肉串，看见我回了一礼并且咬了一口以后，她才心满意足的咬下一块肉咀嚼起来，还对着我眼神坚定的伸出大拇指，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这孩子打小我就看你行。”
我无奈的笑了笑，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抛在脑后，没注意到身后一道人影悄然而至。
“想什么呢大师傅？一觉睡醒你就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还是怎么着啊？”翠西亚轻轻从我身后弹了我的后脑勺一下，疼得我捂着脑袋直吸凉气。
翠西亚穿着她那标志的冒险家套装，头上戴着一顶牛皮帽子，一对圆圆的护目镜架在帽子上，上半身是一件古朴的棕色皮夹克，穿得都有点掉皮了，但据说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她一直穿在身上舍不得扔了，而下半身则套着有些宽大的喇叭裤，按我的审美来说，翠西亚的穿衣搭配简直就是穿搭界的泥石流，反正我是欣赏不来这种搭配。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还没恢复好吗？”
翠西亚自从那次出征回来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少了很多活力，脸色也很不好看，白的有些过分，她总是经常低下头去用很细微的声音嘀咕什么，但我们问她时她又会像如梦方醒般发愣，还说自己什么也没嘀咕过。
或许我那时就应该想到，我们泡过的那片湖水有些问题，但为什么我没事了，可翠西亚却憔悴成这个样子，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我？姑奶奶好的很嘞，谢谢你关心我，总不能现在就伸腿瞪眼了吧。”她无所谓般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物件递给我，“喏，给你的。”
我接过来，发现是一个和我很像的人偶挂件，小小的做的很精致，动作憨态可掬，甚至该说有点滑稽，像个绅士一样弯腰鞠躬，还蛮可爱的。
我在手里把玩了一阵，跟她道了声谢，翠西亚被我夸奖手巧以后更是飘飘然地叉着腰，不过立马又扭捏起来，脸上挂上了一抹绯红，又拽出另一个小挂件凑到我眼前问道：“那你说……这个，吉布斯会喜欢吗？”
这个单纯到有些天然呆的少女早早的就打开了心扉，碰巧她喜欢上的是和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吉布斯。
有时候真是造化弄人，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翠西亚对吉布斯有意思，唯独吉布斯自己浑然不知，连我这样迟钝的家伙都没能看出来的事，他却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每一次都可以巧妙避开翠西亚的追求，但其实私下里我和怀特也旁敲侧击了一阵子，如果说吉布斯不喜欢翠西亚那是假的，他也的的确确对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抱着浓浓的好感，只不过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现在还没有能照顾好别人的能力，每天去城里吹上几段笛子博来的仨瓜俩枣连养活自己都费劲，怎么管两个人的温饱啊。”
其实如果他能把酒戒掉，或许真的能攒下不少钱……
翠西亚手里提着一个更加精致的娃娃，娃娃身着绿色风衣，由于是那种Q版样式，手脚都捏的很短，右手里还攥着一只短短的风笛，就连风笛都做的很细致，里面也都是掏空的，不是那种纯粹的摆设，看得出来翠西亚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做的相当用心。
“额，怎么说呢……该说不愧是爱情的力量嘛，做工和我这个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啊。”我装出无奈的表情开玩笑，实在没想到翠西亚这种性格的人竟然还会有这么娇羞的一面，她被我开了玩笑，非但没有和往常那样怒气冲冲的回怼回去，反而低着脑袋不住的点着手指，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扭捏着，声音也小了很多。
“哎呀你少啰嗦……别被他听见了，就告诉我好不好看嘛？”翠西亚微微偏过头去偷瞄了一眼正坐在大树下和众人嬉笑着的吉布斯，他正抱着一大瓶曼梅果酒豪饮，完全没有在意这边。
翠西亚又把头转回来，眼神里似乎有了些许失落，而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吉布斯把早就空空如也的酒瓶放下，目光向我和翠西亚站着的山坡注视而来，眼中满是那个偷偷摸摸看他的女孩。
翠西亚总是偷瞄的那个男孩，其实也在偷偷窥探她，只是他们双方都不曾发现而已，就这样彼此错过很多次，谁都没有先说出口的那句喜欢，真的很难告知对方。或许，这就是暗恋的酸楚吧。
我拨弄了一下翠西亚手里的玩偶，确实做工精良，是一件很用心的礼物。
“我反正觉得是不错的，估计吉布斯他也会喜欢吧，毕竟他对这种小玩意还是很感兴趣的。”我把烧烤架上的肉串翻了翻，免得像刚才那样烤糊掉。
翠西亚两眼放光，拍着我的肩膀不停地问：“真的吗真的吗？他会喜欢这种小玩偶啊啊啊！我是不是应该再做两个送给他？”她跺着脚原地兴奋地转着圈。
“额……真的。正好我这里也烤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慢悠悠地从山坡上往下挪，而翠西亚等不了，一溜烟就冲到山坡下，见到我还在上面磨蹭，自己又不敢一个人去送礼物，又冲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你怎么跟个大叔一样慢吞吞的，快点快点！”翠西亚拉着我就往山坡下跑。
“哎哎哎，你慢点，慢点。”
吉布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盘腿坐着品读，他最喜欢的除了酒以外就是各种书籍，他说书里藏着很多故事，可以作为他日后传唱的素材。
翠西亚一步一步挪动着慢慢靠近吉布斯，完全跟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她两手背在身后，手中抓着特意给吉布斯准备的礼物盒，还没等到她凑到吉布斯身前，吉布斯却突然抬起头来。
“怎么了？”
翠西亚脑袋直接宕机，傻愣在原地不敢再说半句话，碧绿的眸子闪动着，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是……这个，那个……”我仿佛看到翠西亚的眼睛转着圈圈，突然没来由的蹦出来一句，“祝你生日快乐！”随后撒开大步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在场的众人除了吉布斯以外都被雷住了，翠西亚更是羞得恨不得钻到树洞里去，只有吉布斯眼神温柔地抚摸这样式精美的礼品盒注视翠西亚，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不过，谢谢你的礼物，我可以拆开看看吗？”
“可……可以。”翠西亚的声音细若蚊蝇。
吉布斯捧着礼物盒轻晃了几下，“还真是蛮有分量的啊，会是什么呢……”他故作期待的样子揭开他早就已经知道的“惊喜”。
礼物盒缓缓剥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那个玩偶，是……一瓶葡萄酒。
我和吉布斯同时愣住，我偏头看向躲在一旁的翠西亚，她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一脚一脚来回踢着石子，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吉布斯握住他眼前的那瓶上好葡萄酒，我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欣喜，反而有些落寞和错愕，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对着翠西亚笑着说道：“哈……哈哈，这瓶酒我可是看中很长时间了，不过一直觉得太贵了就没舍得买的。你也太破费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也舍得送给我啊？”
他开着玩笑，把翠西亚憋的小脸通红，“不破费不破费，你喜欢就行，不过还是少喝昂。”
吉布斯眼角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后又换上很高兴的笑容，再次客气地跟翠西亚道了谢，手指对着瓶口轻轻一点，直接把酒给起开了，挨个杯子给众人倒了小半杯，招呼众人一起喝。
……
“为什么不把那个送给他呢？”午后，众人饱餐一顿后都沉沉睡去，我来到那座山坡，望着翠西亚的背影问道。
“他……很失望吧？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呢。”翠西亚手中握着那个玩偶，摆弄着小人软乎乎的小脸，一会挤出一个微笑，一会又沉下嘴角。
“有些东西……还是留下最好吧，至少……让它陪在我身边。”她说着令我琢磨不透的话语，又把玩偶缩回口袋里，这才回过头来望着我。
“我做错了吗？”
“不能说错吧，只是他有点失落，你也看出来了吧，吉布斯他其实……真的喜欢你的。”
她微微愣了一下，身体不自觉的发颤，但很快又像如释重负般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这样啊……我辜负了他嘛。”
“亚瑟……”她忽而抬头，眼睛里已经起了一片水雾，“我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他了。”
微风拂过脸颊，吹落了她一颗滚烫的热泪，也微微掀开她袖口的一角，露出细若无骨的手臂，以及……一根长长的淡蓝色鸟羽。
“我没那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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