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不动则不痛
帝王偏心，肉眼可见。
景川侯虽说让动手的元鹤一付出了罚俸禄的代价，但自己却被帝王下令夺了侯位，贬为次等的伯爵。
可谓是伤敌三百，自损三千，心中的悔恨自然不必谈及，直至离宫他都不曾再见他的前夫人沁阳。
“啪”清脆的一声，景川伯夫人被景川伯狠狠的一巴掌扇倒在，紧随而来的斥责声。
“贱人！爷叫你不要惹沁阳，你为何要作死，死你一个不说，何要累及侯府！！要知道，爷随时可以休了你！”
本以为是个秋日出游，不料却遇到了同出游的沁阳。
没想到的就是他这个目光短浅的妻子竟然真的敢口出狂言阴阳沁阳，更叫他难以置信的就是沁阳竟闹到了帝王面前，丝毫不给他面子。
被元鹤一揍了几拳的脸颊泛青紫，稍微一扯便痛得难忍。
更让景川伯恼怒，一想到沁阳冷冷睨着他的目光，他就忍不住怒火从中烧，难以自抑。
不过一个破鞋！
除了他，还有谁敢要沁阳这个破鞋！
还有那个元鹤一小杂种，庶子卑贱，不过得了几日陛下的宠信担任中领军，真以为没人拉他下马不成？！
景川伯夫人可不是个好果子，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仰视着一脸鼻青脸肿的景川伯，“元齐珛，你要真不敢惹沁阳，何不在我开口的第一时间制止我？！你分明也见不得她好！若不是元鹤一过来，你哪会假言假意叫我住口！你这个孬种，就晓得站在女人的身后！我呸，你也不瞧瞧，人家大长公主看得上你吗？！你还妄想休我再去求娶她！”
夫妻多年，元齐珛心里放个屁她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到底，还不是惹了陛下的厌恶和盛京内权贵的排斥。
一想起自己过去竟然看上了这样的孬种，景川伯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与恶心，就连对沁阳的厌恶都少了几分。
闻言，景川伯气得脸都涨红了，抓着景川伯夫人就是打。
夫妻俩谁都不让，下手一个比一个狠，赶来的下人们劝阻不得，气得老景川伯双眼一闭，险些命丧于今日。
另一边，御书房
康文帝看着元鹤一下颌处的一块青，经久不语。
比起景川伯满脸的青紫已经好了不少，就是破坏了元鹤一本就清隽俊朗的脸庞，无端叫人感慨，好好一张脸成了这般。
康文帝面无表情，脸阴沉得很，攥起书案上的折子就往他脸上砸。
元鹤一不躲不闪。
他手中掌管着禁卫军，本可以不用自己动手，但在见到沁阳被侮辱的那一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上手了，以至于后来他毫无收敛，越揍越起劲。
也不知公主殿下是否会感到悲伤？
早知适才就该废了那玩意的子孙根······
就在元鹤一反思自己下手不够狠时，康文帝缓缓开口，“爱卿，朕问你，你为何不娶妻？！别告诉朕，你恋慕着朕的妹妹！”
身为帝王，他又怎会是个傻子？连自己身边臣子的失态都看不出来！
＊
公主府，西暖阁
沁阳端坐在炕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目光淡淡，似乎留心于书中内容，但若仔细端详便会察觉她已许久不曾翻页。
脑海中不可避免的想起来今早发生的事，无论是那个女人不加掩饰的嫌弃，还是前夫明晃晃的高傲，似乎自己除了他，不能再嫁给旁人了······
以及，他。
他怎么会凑巧经过［雪林斋］呢？
又为何，会出手呢？
打抱不平么？
过去元鹤一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五官端正俊郎，眉骨挺拔，目光永远清明和炽热，微微扬唇笑起就可让盛京中无数未婚闺女羞红了脸蛋。
曾经还在景川侯府时，她与他也鲜少接触，只不过做好了她做大嫂的本分，至多不过吩咐人莫短了他的衣食。
在她有孕了，俩人见面的次数愈发少了，他在自己面前向来都是礼数极好，按理来说，应当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第一回知晓他动手，是自己小产的那一日，听嬷嬷说他把那人的腿都打断了一肢，可惜自己不曾见到。
至于第二回，便是今早了，还是亲眼所见。
沁阳失了神，目光落在书上，心思早已飘到了万里之外。
不一会就有人来报说是，淮南王妃来了。
陆氏径直坐到了沁阳的面前，接过丫鬟们递来的鹧鸪雪山，热茶芳香，余韵缠绵，暖得身子都热了。
“看什么呢？”她笑问。
她们俩是闺中好友，即便多年不见，也不碍事。
沁阳合上书，《三言两拍新编》四字赫然出现在陆氏面前。
原来是京中这几年新奇的故事小说，俗称话本子。
“景川侯被降成伯爵，你可知？”
“······哦。”沁阳没什么反应。
“夫妻俩大打出手，闹得全京都知晓得差不多了，你可知？”
“······现在晓得了。”
陆氏轻笑着睨了一眼眉眼清淡如雪的美人，悠悠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要笑不笑，揶揄打趣道：“元鹤一元大人恋慕你，你可知？”
终于，沁阳清冷淡然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些许变化，她很轻了眨了几下眼，目光躲闪，良久才点头，“现在晓得了。”
陆氏哪里肯信，但也不拆穿。
沁阳挥手示意下人退下，只留了几个心腹在此。
“那出戏······”她欲言又止，想起了洛宛的那出戏。
陆氏双眸一闪，弯了唇瓣，“有我之意。”
半晌，沁阳微微凑近陆氏，睁着一双犹如琉璃般明净的美眸凝望着眼前挑挑眉的女子，“姎知，你也觉得我该嫁人吗？”
她从不在陆姎知面前自称本宫。
若是别的夫人也许在此刻会毫不犹豫的点头，毕竟婚嫁子嗣乃是祖宗大事，女子嫁人乃是天经地义，但眼前的陆氏却直直瞧着沁阳。
“沁阳，过去，是你情非得已，利益为重。然，此时元颂海晏河清，无需你的婚嫁为此锦上添花，”话落，陆氏莫名想起了生辰那日洛宛的话，她缓缓补充道：“你先是沁阳，而后才是元颂的公主。”起码过去不是，但如今是。
“娘，少在意一点外人的目光，就会活得开心一些。”洛宛很久以前对自己讲过的话时不时就回响耳旁。
陆氏美丽的眼眸蔓上了一片的笑意，“沁阳，心动了便嫁，不动就不嫁。”
直至离开公主府时，陆氏自己都在思虑着何谓心动。
心动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陆氏不清楚，但她也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有这样的情感。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心不动，则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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