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夜交谈

夜幕低垂，孤儿院褪去了白日的喧闹，无论是上午令人惊悸的血色事件，还是夜晚宿舍中的激烈冲突，在宁静祥和的夜晚抚慰下，都归于沉寂。

  此刻，院内氛围格外恬静而美好，孩子们在温馨舒适的环境中悄然入睡，无需担忧明日醒来会有饥饿困扰，也无需忧虑明日又将在街头流浪。

  然而在这片宁静中，唯有夜再晨躺在床上难以安眠:阿龙尚未归来，他之前那阵阵痛苦的嘶吼声如同挥之不去的阴霾萦绕在心头。

  自己所作所为似乎总是在挑战孤儿院既定规则的现实，夜冉晨心中纠结不已，他发现每一次白妈与黑妈所制定的规则，都能将自己的行为引导向看似合理的方向。

  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宿舍大门悄无声息地开启，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夜冉晨立刻起身辨认，果然是阿龙，尽管室内已熄灯，但他从对方蹒跚的步伐判断出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他赶紧起身来到阿龙身边想要搀扶他一把，当他的手接触到对方时，却像触碰到一团炽热的火焰，令夜冉晨本能地抽回了手，困惑地问道：“你还好吗?”

  阿龙费力地拾起沉重的头颅，用一种凶狠而扭曲的笑容回应：“托你的福，还死不了。”

  夜冉晨明白，无论此刻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已然发生的一切，他想采取实际行动来缓解这尴尬的局面：“我扶你回床休息吧！”

  然而阿龙却以嘲讽的口吻反问：“好啊，那你刚才为什么躲开呢？”

  夜冉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并不清楚对方刚刚经历了什么磨难，但此刻异常高的体温确实让他无法靠近。这种自责与内疚的情绪再次在他的内心深处滋生。

  “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收起你的伪善，我不需要你的怜悯。"阿龙说完这句话，独自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床位。

  夜冉晨只能在原地默默叹息一声，随后也回到自己床边坐下。尽管阿龙对他的态度冷硬，但至少确认了他安全归来，这多少让夜冉晨暂时松了一口气。

  而在另一侧床位上，阿龙悄然钻入被窝，身体紧紧蜷缩着，全身上下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他确实忍受住了白妈所说的痛苦代价，但这仅仅是个开始，白妈未曾透露的是，这份代价将如影随形般持续折磨着他。

  从白妈嘴里得知，这种力量名为修罗之力，然而以他普通人的躯体根本无力承载。此刻，他每时每刻都仿佛置身于炽热的岩浆之中，皮肤每一寸都在经受炙烤般的煎熬。

  白妈还告诉他，明天一早她会带领大家进入孤儿院背后的那片森林——就是夜冉晨今天涉足之地。在这片森林中，他也有机会获取和他同样的力量，而到时候就可以借此暂时压制住一部分难以承受的痛苦。

  在被窝里，他紧握拳头，暗自决定：明天，他就要让夜冉晨也体验到此刻自己所忍受的痛苦煎熬。

  ……

  三楼宽敞的露台上，白妈手执酒杯独自品味，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愉悦之情。一改平日的职业装束，今天的她身着一袭最爱的红色曳地长裙，越发映衬出她那如雪般洁白的肌肤，柔顺笔直的黑发披肩而下，增添了几分撩人的魅力。在月光下，她情不自禁地在露台上曼妙轻舞。

  正当她陶醉于舞蹈之时，身后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这份宁静：“姐姐真是雅兴盎然，我在房间就听到了动静，看来是找到了称心如意的新玩物了？”黑妈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她身后。

  白妈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黑妈，在对视片刻后，突然笑着开口：“妹妹就为了这点小事来找我吗？”

  “就算没事，难道姐姐就不欢迎妹妹了吗？”两人看似简单的交流，气氛却凝固了起来。

  经过一段长久的沉默，白妈再次打破寂静：“人类，这种低等生物，连自身对力量的渴望都无法自我控制，反而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你说这样的物种该如何处置呢？”

  白妈的无来由的话落在黑妈的耳中，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回答：“那么，我就在此恭喜姐姐，收获了一个不错的牧群，刚刚看见那个小家伙回去了，意志力倒是相当顽强。”

  白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一个连情绪都掌控不住的家伙，也配谈得上意志坚定吗？”

  黑妈神情转为严肃，试探性地问：“姐姐这一举动，是不是有意逼那位出手干预？”

  白妈扬起讥诮的眼神：“哎呀，妹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是在这心甘情愿为这些卑微的人类奔波劳碌不成？”

  黑妈继续追问：“下午让083前往森林的是姐姐吗？”

  白妈面对此问，流露出一丝困惑：“妹妹说的什么，我有点听不明白。”

  观察到白妈的表情并无作伪，且以她的性格，若是她所指使的定会坦然承认，黑妈意识到夜冉晨口中的083并非出自白妈的安排。

  见黑妈陷入沉思，白妈显然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径自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就在两人擦肩而过之际，黑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白妈一句警示：“我只是想提醒姐姐，命只有一条，如果那位大人真的出手，届时姐姐后悔恐怕都来不及了。”

  白妈仿佛未闻其言，径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而，当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后时，走廊里回荡起一句充满讽刺的话语：“什么时候鬼族第四代的翘楚竟然甘愿做起了人族的走狗？”

  只留下黑妈独自站在露台上，晚风轻轻吹拂起她的长发。相同的地点，不同的主角，她看着白妈留下的那只酒杯，低声细语：“夜真黑啊，黎明何时才能降临?”

  ……

  夜幕悄然退去，新的一天如常在铃声的召唤下开启。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不需要管理员的引领，三个宿舍的孩子们井然有序地齐聚餐厅，各自按照编号安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静待管理员的到来。

  此刻，夜冉晨才留意到阿龙身上的累累伤痕，那醒目且骇人的血迹，似乎是被尖锐之物撕裂皮肤所留下的印记，有的伤口甚至还未完全凝结成痂。

  阿龙低垂着头，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体依然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那些新增的伤痕，是他在昨晚痛苦难耐之际自我造成的。

  恰在此时，白妈如约现身，仍旧保持着一贯的职业装束打扮，然而，夜冉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变化：白妈的笑容似乎与之前那种刻意为之的虚假表情有所不同，她此刻脸上的笑意显得更为真实自然，流露出的心情显然颇为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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