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尘往事二
童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明镜真人做了一件大善事，让六大城，各大派的力量都得以存续。”
疯老道继续讲述往事：“哼，那次天剑城的比试，虽然半途而散，但是那些家伙的争霸之心，又怎会就此熄灭？尤其是六大城，他们个个都有称帝之心，野心勃勃！”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那羿国的奸臣贼子酿成的恶果。他们搞得好好一个国家支离破碎，变成了如今的六大城互相争斗的局面。他们自以为高明的计谋，在老天爷眼里，却不过是徒劳无功的挣扎罢了。”
童璟听了，深有感触地叹息。
“贪欲，当真是害人不浅啊。”
疯老道仰头望向苍茫的天空，发出一声悲悯的叹息。
“哎，这世间最可怜的，莫过于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们被无情地卷入这场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饱受苦难。而那些自诩为英雄豪杰之人，眼中却只有自己的权势和利益，又何曾真正顾及过百姓的死活？”
“想当年，我师父在即将离开，重返澄心阁之际，曾言：武道无垠，诸法同源深。金叶银沙同船渡，今后若有哪一城再敢存比斗争名之念，我决不袖手旁观，必将携手同道中人共同讨伐。”
“唉！谁又能想到，这慈悲之心却为他招来了无尽的劫难。”
童璟闻言，心生疑惑，不解地问道：“师父他武功盖世，又何惧之有？”
疯老道苦笑着摇头叹息。
“你有所不知，师父他虽出生于天剑城明家，却自幼入了玄门，江湖上自是无人知晓他的名号。”
“但那场天剑城的比武大会后，他以一柄龙鳞剑威震天下，声名远播，被众人尊为‘天下第一’。就是这个尊号，为他招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童璟更加不解了，“‘天下第一’的尊号，岂非荣耀之至？如何又会为他招来麻烦？”
疯老道摇头叹息：“师父以一柄龙鳞剑，威震天下。虽消弭一场杀劫，保留下一些力量。可‘天下第一’的尊号，如同一座高峰，引得无数豪杰竞相攀登，征服。”
“在众多挑战者中，九霄剑宗的传人——玄静，尤为引人注目。她不仅是玄门一脉的佼佼者，更与天剑城的明家有着深厚的渊源。”
“她在澄心阁与我师父激战三天三夜，上千招难分伯仲，最终两败俱伤时。她却意外地领悟了武道的真谛，化敌为友。”
“不过，”疯老道此时却露出一丝戏谑之色，斜睨着童璟。
“那几日里，玄静那老太婆竟对我师父暗生情愫。哈哈哈哈，我师父是何等人物？心境高远，又怎会轻易为情所动？
“玄静也是痴情一片呐，为了表达她的心意，竟然将九霄剑宗的镇宗之宝——一整株通天果树都献给了我师父，用以助他疗愈伤势。”
疯老道继续说道：“通天果乃是无价之宝，能够治愈一切内伤，令人起死回生。这份深情厚意，哼，也算她有点眼光。”
“自从她继承九霄剑宗宗主大位以来，九霄剑宗犹如一股洪流，横扫六城，打破了原有的格局。高峰山也在那时成为江湖中的一片禁土，她严令任何人擅自涉足，扰其清修。”
“此外，她还一手颁布了所谓的江湖禁杀令，定下严规，禁止任何斗殴凶杀。她大概想以我师父的夙愿，来还这江湖一个清净吧。哼，只可惜啊，这江湖早已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江湖了。”
说着，他又灌了几口烈酒，话锋一转，若有所思地望向童璟：“看来你吃下的那颗通天果就是当年我师父所得的那颗了？哼，这可真是你的造化啊！你小子能够有幸得到它，也算是你的福气！”
听到这其中曲折，童璟仰头望向苍穹，努力控制着眼眶中的泪水不流下来。
他心中思绪万千，自己与母亲多年来的风雨漂泊，之所以能够苟延残喘至今，全因九霄剑宗颁布的禁杀令，让影煞门众人迟迟未敢下毒手。
而外公与徐叔公的惨烈牺牲，母亲被废去武功成为废人、任由老刀肆意欺辱的遭遇，却也都是因为九霄剑宗那道无情的禁杀令。
自出生至今，所有的得失、荣辱、悲欢离合，竟都因它而起！童璟心中涌起凄凉之感……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收敛了心神，将面上的凄然神色渐渐隐去。
“《古云诀》已落入你手，你当谨慎为之，不可轻率造次！”
疯老道沉声提醒。
然后，他的嘴角微翘，轻蔑地瞥了童璟一眼。
“呵呵，造化弄人啊。你这个小鬼竟然成了我的师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摇了摇头，仿佛要将心中的复杂情绪甩去。
“过去那些年里，老道我一直以为师父他老人家在神州各地游历，追求道法，以期修炼成仙。所以他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让我等弟子难以寻觅。可今日在这寂宁岩内重逢，才知他老人家早已化作一堆白骨......”
“哼，什么修炼成仙，什么道法无边，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只有我这等狂傲之人，才能笑傲江湖，永垂不朽！”
他说到这里，忽地双手抱头，放声大哭起来，那声音悲切至极，宛如一只受伤的孤狼在荒野中哀鸣。
“呜......呜呜......”
“师父啊，你老人家怎地就这么走了呢？你可是我心中最敬重的人啊！你走了，这江湖之大，又有何人能让我妙童再瞧得上眼？”
傍晚时分，山林间回荡着一阵阵凄厉的哭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这正是疯老道妙童的哭喊，只有他那独特的破锣嗓音，才能发出如此令人心悸的哀嚎。
童璟原本听得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疯老道的故事之中。
岂料，突如其来的嚎哭声，将他从故事中惊醒，惊愕之下，连连后退几步，随即身形一闪，几个轻盈的纵跃之后，便消失在了寂宁岩的深处……
夕阳的余晖洒在高峰山，童璟踏着石阶，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前行，回到山巅之上。
此时，澄心阁，大门虚掩，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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