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龙的悲鸣（下）
“某种力场形成的禁制空间？”罗捏猜测。
旋即，他紧闭双眼，用力嗅了嗅空气中飘散的味道。
没错，这是夹杂着腐臭动物躯体味和淡然血腥味的风，如果眼前的对手只是一位普通的失落者，那么他可能只有序阶4以下，大概率只是中层【力场创建者】职业。
那是一种通过构建“禁制区域”，凝滞时间、禁锢敌人，顺便增强自身的职业。
而拥有这类职业的失落者，在几个国度中，都统一被称作“力场型失落者”。
想到这里，罗捏的脑海中突然迸出三十年前曾在日涅帝国，苏格拉城市“械元”与他战斗过的萨依。
“有些时候是幻觉，是你内心最渴望的事情。不过，想要在战斗中保持精神，思维和意识不被诱导出现偏差，就得伤害自己，触发身体自我反抗的本能。
好在，自身的草木系魔源力加上本来的恢复力已迅速将血流止住，周围伤口处的肉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生长，以最快的速度帮助愈合。
沐浴在如雨点般捶打的“神灵领域”内，这么一瞬间，罗捏竟感到自己即将超脱浮世的束缚，前往上主教和正主教共同描绘的“极致快乐”的天国领域去了。
“当然，有一条‘理’是对我们有利的，但凡‘器限’遇到‘机械之主’的创造物，便会短暂进入‘服从’状态，限制佩戴者的一切行为。你看，马尔科……”
罗捏指着一圈圈超绕于巨大龙形生物躯体上的银白色的，近似锁链的东西说道：
“它像是一幅旧帝国制作的机械外骨骼，刺穿了这条龙的肌肉和骨骼，连接了他的神经和脊髓。而‘器限12’也就是‘往复环器’的核心就是它脊背上的一块六边形的，闪烁着红色光辉的金属装置。”
萨依啊，这个半失落者，为了拯救被“融异者”神明拒绝，后又坠入“古神魔械”的心智操纵的自己，他甘愿献祭自己与“影时护腕”，倾尽力量用身体发出最重一击后，又彻底转化为了能量，倾尽生命赋予莱特最后的强化。
他的头颅很尖，与传闻的龙别无二致，却遍布着机械般的焦黑触手胡须，双眸周围的脸部长满了一颗颗小型肉芽，有些已然破损，流出白色浓稠的腐败液体。
而类似骨甲的鳞片也被撑得歪七扭八的，要不是锁链一般的机械玩意儿束缚，恐怕早就分崩离析、爆体而亡了。
随着那生物脚下的窟窿奇迹般地消失，他的那双灰色、庞大，布满破窟窿的翅膀也停止了扑腾，俯下身子，用猩红的半圆眸子死死盯着面前向后跃去，刚刚落地的罗捏。
“那是什么玩意儿？”马尔科好奇道。
值得庆幸的是，刚才的攻击到来前马尔科恰巧在罗捏身后，虽然力气和反应力有所欠缺，但好歹是抱着罗捏向外翻滚，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倒也没受什么致命伤。
当自己经过“械元之女”赋予【人格】后，又游历了好几年，才猛然意识到了萨依带来的名为“伤痛”的情绪。
但很快，伴随着猛烈的气泡声和“轰隆”的颤动，罗捏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先置驱散场’？需要序阶4：希望？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也算是一种力场，可我记得使用最多的是血族。”罗捏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处于淡然红色间的马尔科。
“‘器限’系列是第二纪元末期，在一处不属于我们这片大陆之外的，或许是宇宙某个更高维度内创作的机械产物。
多么可爱的金发失落者男孩，为了死于阴谋的师傅，或者说近似母亲存在的【爱神】娜塔莎，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复仇。
“科学的解释我不会，魔法的解释我不懂。总之就是，这么说吧，战斗让那些吸血鬼的力量扩散了，被奇怪生物捡到了，就是这样。如果‘荒野游客团’的同志们能破解这块废弃城市点的禁制，塔利亚那姑娘会告诉你的。”马尔科单手撑着地面，艰难地起身环视一圈后，维持着站立姿态。
“人类的精神和意识虽然有时候会限制身体的行动，但身为动物的本能不会。我们总会追求生存、食物和繁衍。血雾刚出来时我就划破了手臂，刚才看你愣在那里，原本以为你这种异能者或许不会受到影响，但看到那尾巴要扫过来了你还不走，我就猜测你可能也被影响了。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
那只“慢动作”挪来的纯钢龙尾似乎慢慢幻化为了一只属于光明女神的臂膀，高高在上、伟大神圣、白净温柔，散发着圣洁的如萤火虫般缓慢飘散的光球。
“喂，出来！”
“那玩意儿似乎缩回去了。”马尔科凝重的神情慢慢放松，把带血的军用匕首在身上蹭干净，插回腰间的皮套中，说道：
“那家伙就按照你所谓的龙来理解吧，的确，他的‘禁制区域’并不是人类或失落者的魔源力完成的，在S区分布的‘淘金客’、‘遗迹猎人’和‘失落者团体间’被称作‘先置驱散场’，没有‘希望’以上的力量无法直接打破。”
周遭的一切依旧是弥漫着血红迷雾的废弃剧院，刚才的那只手，不过是正向着他发出最猛烈、最致命一击的，更为庞大的龙尾！
最后“古神魔械”的确被摧毁了，自己也从中被救出。但残留的魔物影响并未消除，自己那会儿并不会感到悲伤、怨恨、无助和后悔，只是如同毫无生命的真正机械般按照确定的程式与莱特一同前行。
“那都是老皇历了。三十年前，南边那次战斗结束后，很多原本的规则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过，我们总是记不住以前的东西，都是在眼下苟且偷生。要说哪些变成了哪些我谈不上，但我能告诉你，这片危险冰原间的‘异种怪物’‘巨型非凡生物’和魔物有不少都掌握了这种能力。”马尔科解释道。
“我干的。”马尔科大方地承认道：
“有部分‘异种无心人’或怪物的‘先置驱散场’会诱导你回忆埋藏心底的事情，进而短暂让你陷入自我精神内耗，拖延进攻、寻找时机逃跑，或是借此控制住你。
“真是骇人听闻，我从南边上来这一路都还没发现过这点。”罗捏依旧是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
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查看情况，他观察到，一道深刻的划痕横亘于他残留着些许白净的腕间。
“他们似乎是在造物主的引导下约定，只要属于人类的蒸汽文明开启，‘器限’系列的十二套装置就会丢入世界，用以引导或是限制蒸汽文明的发展。
直到一股钻心的疼痛自手腕处传来，迅速蔓延至全身，他才猛然发觉：
没有女神、没有温柔的手、没有圣洁、更没有神圣。
“这小子。”罗捏睁开双眼，在情绪波动下露出惋惜之色，轻微摇头，叹了口气。
而整体上，除了尾巴整体是银色，后背是黑色毛发外，整个身躯都呈现一股极度腐烂、不健康的暗红与肉色叠加的颜色。
碰！
猛烈的撞击声使得周遭的地面发出颤抖，无数的碎石飞起，向外溅出。
“那我手上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罗捏举起一片血渍的手腕。
紧跟着，他径直起身，拾起脚下的“狂熊牌”手枪，双手泛起一层接近纯白的光辉，顾不上身后马尔科的阻拦，径直走近刚才的那处黑色窟窿，大声呼喊道：
很明显，是那条处于黑暗中的龙在吸气，在凝聚力量。
不过，他的双腿和尾巴倒透露着一股不和谐的紧凑和坚韧，在覆盖了一层钢制皮肤的情况下，如一层层整齐的如竹节一般的，颇具难得的层次感。
“龙，是龙族。而且经过了机械力量的改造。”罗捏当即做出判断：
“如果我没有记错，属于机械的规则没有在此发生改变的话，附加在那条龙身上的机械，应该不是‘机械之主’的产物，而是他的对手，序位11：械弄者制作的‘器限12号-往复环器’。”
他的身高接近20米，有着蜥蜴般的身躯和一双相对来说小得可怜的残破翅膀。
只是，当罗捏彻底摆脱刚才莫名其妙的痛苦和幻觉后，他才发现，手臂处钻心的疼痛并未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罗捏有些后怕地看向马尔科，就连自己大口喘着粗气都没有发现。
他的身躯本身像是极端肥硕的人类胖子，肚子异常肿大，部分毛发已经脱落，泛着一道道裂开的、露出红色肌肉的生长纹，整体显得臃肿不堪。
他记得，萨依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是跟随着莱特，那位现在被“秩序会”和苏格拉委员会认作“邪神”存在的家伙。
声音在短暂、局促的空间中回荡，如同坠入无尽倾覆彻底的昏暝深渊之中。
他的内心陡然燃起了一股无名的愤怒和冲动，草木系魔源力柔和地翻涌下，竟让他有种身为“机械体”时从未有过，身为人类后少见的热血澎湃的激动。
震颤的加剧，加上窟窿附近的裂口不断延展，一条近似蜥蜴的巨型生物猛然冲出，撞破了四分之一的废弃剧院顶部，出现在两人面前。
渐渐地，处于悲伤、痛苦状态下的罗捏发觉，周围弥散的绯红好像并不意味着恐惧，他们在思维的涌动之下逐渐化作了圣洁光辉的存在。
“既然这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以前的经验很多都不作数了，那我后面会更加小心的。不过马尔科，犯过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一次。要说力量的话，这条与龙和机械有关的生物比不上太多我见识过的强大力量。只要他出来，我可是有信心能一击毙命。”罗捏沉声说道。
“它是由‘机械之主’和‘械弄者’共同创造的枷锁系列，灌注了‘械灵’、‘械元’和‘械无’三种力量和背后的‘理’所制作出来的。
“击碎了装置……就能打破‘先置驱散场’吗？”马尔科问道。
“我不确定。”罗捏摇了摇头，“它究竟是限制了这条龙的力量，还是加强了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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