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空无一人
在九逢春这件事上，陈长生跟赵玉清走向了对立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之间就有些变得极端了。
若是放在曾经，他或许也是跟赵玉清一样的想法。
到如今，他却只是想安定一些。
大概就是因此。
他离开了地府，回到了那处酒肆。
多年过去，酒肆依旧还是好好的，这些年一直都是郑悦在打理，离去的时候，陈长生在酒肆里留了足够的酒，托他带到人间去。
所以郑悦这些年时常会来。
推门而入，却见这酒肆里的酒几乎已经要搬空了。
陈长生轻叹了一声，随后便坐了下来，独自喝了起来。
这一年，何青还是没有回来，在那人间。
……
对于何青而言，这片人间总是有着许多让她难忘的事情。
她忽然间发现了比修行更加有趣的事情。
那便是生活。
凡人肉体欠差，但在精神之上，却是要比那些修士懂得享受的太多太多。
例如庙会，又或是上元的花灯，还有秋日的龙船，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何青尤为喜爱。
她时常会回青山城跟鱼红锦叙旧，更多的是馋她的酒。
陈前辈托人从修仙界带了酒来，她也会跟鱼红锦分享。
鱼红锦尝过那桃花酿后却是吧唧了一下嘴，说道：“这酒……”
“熟悉的很。”
头一次尝到鱼红锦就有一种尤为熟悉的感觉。
好像在哪里喝过。
她沉思了好久，最终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何青的身上。
“这不是你自己酿的酒吗？”
何青听到这话不由的一愣，却道：“这是陈前辈酿的就，哪里又是我酿的了。”
“这就是！”
鱼红锦吧唧了一下嘴，说道：“你上辈子在看着桃园的时候，就喜欢用桃子跟桃花酿酒，我那时候还喝过一次，就是这个味道！”
何青听后微微一愣，却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鱼红锦无奈摇了摇头，说道：“陈先生真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告诉你。”
“他……”
何青抿了抿唇，却是摇头道：“或许不告诉才好吧。”
鱼红锦听后愣了一愣，想了想后，却又觉得何青说的有几分道理。
的确。
照陈长生那样的活法，或许不告诉她才是更好的。
可鱼红锦却又想起了芸姐姐，不由的就有些心中难过。
“唉……”
鱼红锦叹息了一声，喝了口酒后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何青说道：“说起来，璇玑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
鱼红锦说道：“这丫头这些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也没那么经常回来了。”
“这样啊。”
“说不定呢，不过她挺喜欢庙会的，兴许今年会回来也说不定呢。”
何青点了点头，随后却是想起了别的事情。
“说起来……”
“我来人间已经有将近……”
鱼红锦说道：“十八年。”
“你怎么比我还记得清楚？”
“别的我记不清，你喝了我多少酒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何青无奈摇头，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鱼红锦问道：“怎么，想回去了？”
“有点。”
何青说道：“忽然就发觉，这酒喝着没什么滋味了，大概是人不在的原因。”
“我不一样。”
鱼红锦说道：“我喝酒纯粹是爱喝。”
何青叹了一声，说道：“再玩一阵，我就回去，我娘估计也想我了。”
“嗯嗯，到时候回来，多给我带点修仙界的好酒，说起来，这么多年，我都还没去修仙界玩过呢。”
“为什么不去？”
“没那本事。”
鱼红锦摇头道：“修仙界可不比这人间，四处都是争斗，我这点三脚猫功夫，怕是站都站不住。”
“我就适合在人间当大王。”
何青噗嗤一笑，却道：“这两年人间可是出了不少修士，到时候你怕是大王都当不了。”
“说是这样，但谁敢惹我，大不了就一起死。”
鱼红锦说道：“我总是有些手段的。”
“看看？”
“那不行，不能随意展露。”
鱼红锦摆手道：“不讲这个不讲这个，来来，尝尝我新酿的酒，滋味很不一样。”
回到青山城后，何青总是与鱼红锦混在一块，二人之间的乐趣也总是没完，早上去吃一碗面，正午去茶楼听书，下午就去打桃子吃，入夜之后就喝酒闲聊，偶尔会在街上逛逛，好不快活。
这可是要比修仙界有趣多了。
这一天何青来到了那桃园，倒是没跟鱼红锦一块。
她就是看着这片桃园发愣，看着那漫山的桃子挂在树上，总是思绪万千。
其实她一直都在想前世的事情，说着不在意，我是我，可还是会忍不住的好奇。
她摘下了一个果子尝了尝，吹着那晚风，思绪久久不宁。
某个刹那，又生出了想回去的念头。
直至她站起身来，招呼也没打一声就离开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沿海，顺着那条回到修仙界的路，登上了最快的飞舟。
她就是想回去见一见！！
有可能是心血来潮，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总归就是想回去了。
直至坐上飞舟的那一刻，何青仍旧还是有些恍惚的。
看着那身后不断远去的人间，她抿了抿唇，只是想着下回来看。
她顺着记忆里的方向，一路往青玉山赶去。
远远的，她就看见了那处酒肆。
此刻正是黄昏之际，她看见了那酒肆打开的大门，意识到陈前辈就在里面。
坐在酒肆里喝酒的陈长生此刻却好似有所察觉一般。
他微微一顿，走出了酒肆。
侧目望去，却见那远处，何青正快步奔来。
见到门口的陈长生后，她挥手喊道：“陈前辈！！”
陈长生略微回神，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何青看着眼前的越来越近，可就在要靠近的那一刻。
远处天边的落日彻底沉入了山下。
最后一道余晖也消散而去。
陈长生好似近在咫尺，却在那一刻，忽的吹来了一阵微风。
何青愣了一下，却见陈长生的身体化作砂砾，随着那阵风散去。
一切，都发生在了她的眼前。
在片刻之后，那些砂砾不知飘向了何方。
何青站在这酒肆门口，久久未能回神。
那酒肆里面。
摆满了桃花酿，但却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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