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入学堂


裴九娘鼓励地眼神,让煜哥心里升起一股子勇气,他接过书囊,一步步朝夫子讲学的屋子走去,中间回头看了裴九娘好多次,裴九娘一直站在原地冲他招手。

  她看得出煜哥眼里的担忧和畏惧,可她知道他必须要走出这一步。

  她的煜哥是有才学,可他必须得学会跟人打交道。

  他是未来的侯爷,就算不能子承父业从武带兵,做文官入翰林内阁也是要见人说话的。

  上一世,煜哥照顾她的时候就曾说过,他可以写出很好的文章,可以把胸中的想法用文字写出,可是却无法当着人的面跟顾西珏一样滔滔不绝。

  顾西珏和顾玉脂拿走他的文章和诗词,他虽然不甘,可其实心里也觉得与其自己的文章和诗作被蒙尘,能被看重也是好事。

  只是看着他们拿他的东西获得赞誉,他心里又何尝不难过?

  她不想上一辈子的事情再发生,所以即便担心煜哥,也只能咬牙忍着。

  可她终究还是担心的,所以一直默默站着,等煜哥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悄悄走到学堂后面,隐着身子往里看。

  新学生第一天去,夫子都是要让做自我介绍的,煜哥站在夫子身边,低着头,半晌没说出话来,夫子脸上已经显出不耐烦,裴九娘也暗暗屏住呼吸。

  她分明已经找过学堂的管事,告知煜哥的特殊,让他们可以省去这一步的。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可看着煜哥站在那紧张无措的样子,她心里一阵阵的难受,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揪的变了形。

  就在她忍不住要冲进去把煜哥带出来的时候,朱慈主动站起来,“他是宁远侯府的顾煜,煜哥,你上次借我的书读到哪儿了?我可是已经读完了。”

  听到熟悉小伙伴的声音,煜哥才缓缓抬起头,看到朱慈脸上的笑,他的心一下子就松懈下来,想着读到的地方,竟然情不自禁念了出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声音虽然很小,中间还有停顿,可裴九娘却清楚的听到了。

  一瞬间,她的眼泪都差点涌出来。

  她的孩子,煜哥,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不错,原来是宁远侯府的小世子,对了,我记得你母家是姓裴,已故的裴老太傅可是大儒,想来他的后人也是错不了的,你既然跟朱家郎君相熟,就坐到他后面去吧。”

  闻言,顾煜先是一喜,随即冲夫子行礼,便走了过去。

  第一堂课,夫子只是教一些简单的字,让大家自己在纸上练习。

  大多数都写的歪七扭八,有几个应该家里已经给启蒙,写的还算像模像样,到顾煜身边的时候,夫子原本不抱希望,可当看到他握笔姿势准确,又一笔一划的样子,还是有些意外,只是字并不好看,于是微微蹙眉。

  顾煜落笔的时候一顿,墨迹洇出,夫子急忙提醒,“洇了。”

  煜哥一急,差点打翻砚台,又是夫子给他扶了一把。

  夫子似乎也知道孩子是因为他有些紧张,不由得想起曾听人提过宁远侯府世子似乎不太聪明的事情,不由得叹了一声,继续往前看下一个学生。

  顾煜知道夫子肯定对他没有好印象,顿时心里有些委屈,眼泪湿了眼眶,差一点掉出来,落在纸上。

  看着极好的宣纸,他想起这是阿娘亲自带他去买的,顿时抬起袖子擦干净,看着笔墨纸砚,想起阿娘跟他说,“如果不开心,就好好写字。”

  顾煜抓着笔,又开始写,还是那几个字,还是很丑,可每一次,似乎都比之前要好一些。

  等他写了满满好几张的时候,似乎已经很不一样了,只是比夫子的还是差的远。

  他想起阿娘说的,“练字绝非一日之功,不能着重字的美观,而忘却学字的本意是能读懂书里的知识,达到明理解晦的目的。”

  所以,等他觉得差不多了,便又开始练习之前阿娘教过的其他的字。

  柳夫子又从他身边走过,随意一瞥,这次却是微微有些吃惊,“写字我还没教,是你家人给你启蒙了?”

  “回,回禀,夫子,阿娘前几天,刚教过我。”

  煜哥说话还是有些不顺,每次都不能说太多的字,也有些慢吞吞,可却还是把该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奥,原来是侯夫人,她是裴家女,自是有些学问的。”

  “嗯。”许是听到夫子夸赞阿娘,顾煜心里很高兴,胆子也大了一些,微微抬起头,冲着夫子笑了。

  柳夫子看着小小孩子明慧又讨好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他虽然是进士出身,可因为不谙官场,才在学堂做了夫子,学生都是京城官宦子弟巨贾子弟,哪个不是家里的小祖宗,面儿上喊他夫子,可又有几分尊师重教。

  所以,他看到顾煜这副样子,既惊讶,心里也有些喜欢。

  而且他也觉得传言未必正确,就拿顾煜来说,虽然的确比别家公子哥少了些灵动,可却更有毅力更用功,当然,也是有几分聪明的。

  好夫子都是喜欢好学生的,别的孩子调皮捣蛋,他也管不了,索性,就多教顾煜几个字。

  朱慈见夫子教顾煜,也凑过来,两人似乎暗暗较劲儿,倒是让柳夫子更加意外。

  朱慈算是学堂里顶认真的学生,可即便如此,也还是喜欢跟别的混闹,可自从顾煜来了,他倒是坐的下来了。

  顾廷之回府之后,便去兵部领了空缺,暂时负责京中附近的巡防守卫,恰好有一伙盗贼最近为祸猖獗,便带兵去剿匪,一去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他不止一次想起回来那日跟裴九娘的见面场景,还有他唯一的儿子煜哥,以及刘氏和收养的那两个孩子。

  他能察觉母亲对裴九娘和煜哥并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说对裴九娘很有怨言。

  这让他很意外。

  毕竟当初可是刘氏逼着他娶的裴九娘,当时提起裴九娘也是满口称赞。

  而他也想过裴九娘的变化,似乎就是从刘氏去信说要收养顾环的两个孩子的时候,他再也没收到过裴九娘的书信和东西。

  他猜想,莫非是因为他答应收留两个孩子,让裴九娘不满?

  只是他总是想不通为什么?侯府又不是养不起两个孩子?

  直到他听到别人说谁谁养外室,还把外室的孩子接回家,对家里的正头娘子说是收养的孩子,他才恍然大悟,好不容易休沐,就急忙打算回侯府,找机会跟她解释。

  以前的好友提醒他要给夫人和孩子带礼物,他才想起自己离开五年,竟然没给她和孩子带东西,他以为侯府什么都不缺,他又不懂孩子和女人的玩意儿,好友说他这样,嫂夫人肯定不会让他进房。

  他想起她当日冷淡的何止不让他进屋,那是恨不得不认识他。

  还有她做梦,都在骂他。

  想到这些,他特地绕了趟坊市,给她个孩子买了些玩意儿,怕母亲刘氏刁难,又给刘氏带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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