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以迂为直
傍晚时分，四阿哥总算是出了他的房门。
“今个儿有道新菜，快过来尝尝。”
佟若雪看见胤禛，连忙招呼他过来，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额娘……”
四阿哥吞吞吐吐的，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先吃饭，你已经很久没有陪额娘一起用膳了。”
佟若雪头都没抬，转移着话题，她现在并没有心情谈论其他问题。
因为有让她更头疼的事情。
前两天她才故意无理取闹了一番，惹得万岁爷这几日都没有踏足承乾宫，现在想要借皇上的势，去惩治一下三阿哥，可不得自己主动去服软吗？
没办法，夏天太热了，她实在受不了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还不留一丝缝隙的贴在一起，简直让人上不来气儿。
胤禛闻言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他张了张口，可是看见额娘那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委屈之情。
“好吃吗？”佟若雪看着吃得像只小松鼠似的胤禛，忍不住笑了出来。
“额娘——”小孩脸皮薄，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但是这凉面吃着确实很好吃，他就有些控制不住，多吃了一点。
“张方公公好厉害！”胤禛吃饱喝足，靠在椅背上，不想动弹。
青衣把消食茶端上来，刚好听见这话，于是笑着道：“这可不是张方公公想出来的。”
四阿哥迷茫了，疑惑地问了一句：“那是谁？”
“当然是皇贵妃娘娘了，”青衣带着几分自豪，接着压低了声音，说：“小主子，娘娘怕您没胃口，可是鼓捣了好长时间呢。”
佟若雪故意咳了一声，暗含警告地看了青衣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胤禛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他刚刚还在偷偷委屈呢，额娘都没有之前那样关心自己了。
“额娘，都是儿子的错，儿子让您担心了。”
四阿哥越想心里越难受，圆润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小四啊，”佟若雪一颗心酸酸软软的，她一下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胤禛稚嫩的肩膀，柔声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承乾宫永远都是你的家，我呢，永远都是你的额娘。”
“额娘！呜呜呜呜……”
佟若雪感觉到怀里的小人，身体先是僵硬一下，下一秒就使劲儿抱住了自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乖，小四乖，额娘在这呢。”
佟若雪语气温柔，像是在呵护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眼神却狠厉而无情，整个人看上去就让人忍不住胆寒。
哭够了，小孩看着额娘身上被自己哭湿的那一小片，瞬间就脸红了。
佟若雪洗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刚准备伸手给胤禛擦脸，他就拒绝了。
“额娘，我自己来。”
小孩低着头，声若蚊蝇，显然是不好意思极了。
“好，禛儿自己来。”
佟若雪并没有非要给小四擦脸，她把帕子放到那个小小的手掌里，看着他胡乱擦了一把那张小花猫一样的脸，强忍住笑意，生怕真把这小大人给惹恼了。
承乾宫里母子情深，气氛融洽而美好。
养心殿里却是截然相反的情景。
梁九功彻底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不管万岁爷做什么，他都假装自己不存在。
“来人，备辇轿。”
康熙经历了一场深刻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还是去承乾宫看一看。
当然，他就是去看一眼，省得表妹真的不舒服了，有人怠慢她，自己也不好跟舅舅交代。
没错，就是这样。
成功说服了自己之后，康熙觉得浑身都通畅了。
可是步子还没迈出去养心殿的大门，梁九功就满脸笑意地进来回禀：“万岁爷，四阿哥来了！”
康熙脚步一顿，随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就知道，表妹肯定是忍不住了，但是又放不下面子，所以才借着小四这个台阶，来向自己求和。
“万岁爷？”梁九功长时间没有等到回答，于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咳！”康熙用拳头捂住嘴，轻咳了一声，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语气平淡道：“让小四进来吧。”
梁九功心里没底得很，万岁爷这是怎么了？一会儿笑脸一会儿冷脸的，这阴晴不定的心情，简直让人无法琢磨。
“儿臣参见皇阿玛！”
四阿哥朝气蓬勃的样子，像只健壮的小牛犊，让人看了就觉得欣慰。
“快起来，小四今日怎么过来找皇阿玛了呢？”
康熙强忍着上扬的嘴角，想要让儿子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承乾宫的小厨房新做了一样好吃的膳食，儿子特地来献给皇阿玛尝一尝。”
胤禛眼里带着纯粹的孺慕，边说边让旁边提着食盒的小太监，把食盒打开。
康熙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他有一瞬间的怔愣，之后连忙笑着点头，“好，小四果真至孝纯善，那朕就尝尝。”
“皇阿玛，您没见过吧，这叫凉面，很好吃的。”
胤禛指着一碗刚刚拌好的面，满怀自豪地说道。
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碟子，里面都是不同的配料。
“不错，”康熙试着吃了两口，赞赏了一句，之后语气笃定道：“这是你额娘想出来的吧。”
“是啊，额娘见我食欲不振，想了好久呢。”
胤禛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底儿给抖搂个彻底。
康熙眼睛一眯，随即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怎么会食欲不振呢？有没有叫太医过去看看？”
胤禛一脸为难，他摇了摇头，带着哀求道：“皇阿玛，儿子没事，您就别问了好不好？”
康熙心里一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脸上却是依旧平静的样子，笑着岔开了话题。
“天气炎热，去后面换件衣服吧。”
康熙话音刚落，梁九功就准备好了，胤禛根本来不及拒绝，人就被裹挟着去了内室。
“万岁爷，四阿哥手腕上有红痕，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梁九功凑到康熙耳边，声音压的极低。
他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龙子皇孙一个个都尊贵无比，怎么敢有人伤到四阿哥呢？
真是不要命了。
康熙都气笑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人看自己这几天没去承乾宫，又开始找表妹的麻烦了。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弄伤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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