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破军星动干戈急(三)
吕弼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朝廷在北直隶大肆拿捕自己,但是在京师反而不会大动干戈。毕竟以常理推断,吕弼现在可是大明天字一号钦犯,怎么敢往京师去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是吕弼很清楚,京师尤其是内城,遍地权贵,即便是锦衣卫也不敢在此地大动干戈,所以吕弼很清楚,只要自己过几天找机会混进城内去,等到风声过去之后,他吕老祖就可以重出江湖了。
陆炳和黄锦在京师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是这个吕弼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所踪,这倒搞得朱载坖和陆炳极为尴尬,再抓不到吕弼,厂卫的脸都要被打烂了。
朱载坖也认为吕弼不可能跑多远,就两天的时间,吕弼能够跑多远?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么吕弼仍在天津附近蛰伏着,要么就是在京师附近跟厂卫玩灯下黑呢。
朱载坖将自己的意见告知了陆炳,其实陆炳也早就有这个想法,毕竟是从事多年缉捕的老特务了,陆少保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的话,还干什么锦衣卫。但是陆炳也很清楚,京师之中权贵甚多,即便是锦衣卫也不能把他们都得罪了,何况京师百万生民,仅靠厂卫,在茫茫人海中找吕弼,无异于大海捞针。
朱载坖随即一面奏请嘉靖准允厂卫在京师搜捕吕弼,一面去请定国公徐延德来。
要想在京师搜捕吕弼,没有这些勋臣们的支持,恐怕是很难的,之前朱载坖和陆炳也分析过此事,吕弼想要逃避朝廷的搜捕,结合时间来看,只有两个可能,其一就是混入京城之中,凭借京师城内人口众多掩藏自己,第二嘛,就是在京师附近的乡村之中掩藏身份。
第一点他们两人都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吕弼不会贸然进入京师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当口,京师城内不知道有多少厂卫的校尉番子在等着吕弼呢,现在进入内城,太过于行险。
最大的可能就是吕弼仍在京师附近的乡村中躲避厂卫的缉捕,京师附近这些庄园,确实是吕弼藏身的好地方。京师附近的土地,大部分都被皇帝、勋戚等占有了,他们在此建立庄园,即便是厂卫也不会轻易去这些庄园中搜捕的。没有确实的证据,去招惹这些勋臣们是极为不智的。
历代的锦衣卫指挥使,敢去碰这个事的,一般没有什么好下场,天顺三年,锦衣卫指挥逯杲揭露英国公张懋、会昌侯孙继宗、太平侯张瑾、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孙绍宗俱侵官田立私庄,结果在曹钦之乱中,逯杲为乱兵所杀。
即便是陆炳明明知道吕弼极有可能在这些勋臣们的庄园中躲藏,但是仍旧不便去搜捕,而朱载坖则是希望与勋臣们交涉此事,希望勋臣们自己在庄园内搜捕吕弼,同时让锦衣卫在京师附近的庄园内搜寻吕弼的下落。
嘉靖三十六年七月初十日,宣府镇,万全右卫,总兵官马芳统帅六千精骑,悄悄的拔营出塞,一路向北,直奔丰州滩而去。
两日之后,驻扎在阳和城的宣大总督曹邦辅率大同镇总兵刘汉,统帅大同、山西两镇精锐八千余人,自阳和移驻大同右卫,准备出塞烧荒。
但是大同总兵刘汉已经察觉出不对了,烧荒并不需要集中两镇的精锐尤其是骑兵,而曹邦辅明显是有大动作,但是自己官卑职小,曹邦辅不向自己解释自己也无可奈何,不过他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曹邦辅令官军的夜不收深入塞外,查探板升的情况。
而显然,此次的大动作和板升城有关。
而此时,在大同右卫边境之外,由玉林旧城而北经黑河、灰河,靠近东胜川的板升城内,蒙古人和白莲教徒还是一切照旧,丝毫察觉不到大祸来临了。
此处崇山环合、水草甘美,确实是一片宝地,自从丘富、赵全、李自馨等人带领大量人口叛逃出大明在这个地方建造城寨居住,并且修建了大量宏伟华丽的宫殿,还在当地靠近东胜川开辟了数千顷良田,被蒙古人称之为板升城,这里就成为土默特蒙古的统治中心。
宫殿修建完毕之后,俺达就把板升城当作了自己的行宫,并且每次入寇明朝时也都会留下一千多人守卫宫城及部落老幼,但由于夏天太过炎热,所以俺达在酷暑时节也会迁移到大青山口外避暑,丘富等白莲教徒仍然居住城内防守。
根据马芳对于土默特的了解,此刻守卫在板升的,最多只有一千五百人,剩余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谈不上什么战斗力,而这些白莲教徒,不过是些土鸡瓦狗罢了。根本不在马芳的考虑范围内,马芳这次可以统帅六千精骑,除了必要的武器和干粮,多余的物品疑虑不带,主要就是携带了火种和火油,准备一把火把俺答弄得这些违章建筑都烧了。
还有就是尽可能的歼灭此地的白莲教徒,这些人是九边士卒最痛恨的。由于他们选择投靠俺达,这些宫殿就是他们给俺达修建的,他们在这里奉俺达为天子,极力带路鼓噪进军中原,而早期俺达入寇明朝边境攻打各城堡所使用的钩杆、云梯等攻城器械就是丘富他们教导制作的。
没有他们,以蒙古人拙劣的技术水平,想要攻克大明的边镇堡垒,那还是不容易的,正是他们教会了蒙古人制作攻城器械,鼓动蒙古人南下入侵。
马芳统帅的麾下的精骑,一路疾驰,接近板升城,而驻守板升的这些蒙古人毫无警觉,他们根本不认为大明官军敢出塞数百里深入草原袭击自己,现在只有俺答汗带领他们南下劫掠,大明官军只能龟缩在九边之中依靠城池抵挡。
而且即便是官军出塞,也应该是最近的大同镇,他们是万万没想到马芳率兵从宣府镇奔驰六百里奇袭板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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