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爱如潮水

森鸥外拿到体检报告后在办公室坐了一天。

  无比健康的身体，比他参军那几年每天训练时都要健康，连多年来的暗伤隐疾都不见了。

  如同一个新生的身体。

  这是不正常的，森鸥外作为医生很清楚哪怕自己天天锻炼保养身体都做不到这种堪比返老还童的效果。

  能做到这种，只有异能了。但就连与谢野晶子的『请君勿死』也不过是让伤者复原，他状态好的不正常，一个人可以当两个人工作，精力充沛的要命。

  两个人……

  说到异能，在他苏醒的时候小姐不是试图对他使用异能吗。

  森鸥外心思游移不定，终于拨通了内线，“闲院小姐，去监控室把我前段时间中毒时的监控调出来，要最后一天的。”

  那就让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此时已到下午，森鸥外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的视线与日头平齐，格外刺目。森鸥外索性闭上眼随意挑了个文件夹盖在脸上，身体向后一倚重重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爱丽丝拿着一本书跑了过来，跳起来粗暴地打掉盖在森鸥外脸上的文件，把手中的书举得高高的，催促道：

  “林太郎，你快看，看啊。”

  “爱丽丝，我刚眯了几分钟。”森鸥外拖长了语调，要把爱丽丝抱起来。

  爱丽丝一脚踢上他的膝盖，趁他弯腰喊痛时把书放在他的手里，连声说：

  “笨蛋林太郎，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本书是雪见写的，你快看。”

  森鸥外接过来一看，原来这本书是“闻秋希实”的短篇集，森鸥外早就知道大小姐封笔的消息和杂志社借此出版短篇集大赚一笔的事，无奈地抱怨道：

  “爱丽丝你自己收集小姐的作品就够了，不用特意给我看的。”

  “笨蛋林太郎！”爱丽丝气得又给了他一脚，精准的把书翻到某一页，催促道：“是这一篇，你快看，故事是不是有点熟悉。”

  森鸥外终于不再做作的嬉皮笑脸，把爱丽丝抱在怀里拿过书放在办公桌上认真阅读。

  是一个关于误会的故事，名字叫《难言》。

  主角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人，却因为面貌丑陋被人畏惧，明明做了善事搭救了被无赖调戏的聋哑少女，却被赶来的少女父母认做坏人打了一顿。

  而无赖因为相貌英俊，被少女父母认作好人感谢，有口难言的少女拼命比划为恩人辩白都被巧舌如簧的无赖挡了回去，而主角早就因为常年不公正的待遇感到绝望，这次更加让他丧失了意志，他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少女，任由人们将他绑起来，推进湖里。

  [承认自己的善举也是种勇气，我不缺少勇气，现实却让我有口难言。]

  森鸥外的手拂过书页，他知道小姐心思细腻，之前的文章也都是从平时的小事中取得的灵感，那么这个故事的灵感从何处来，又有什么深意呢。

  难言。似乎那天他转身穿上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时，小姐对他欲言又止。

  “首领，您要的监控录像取来了。”

  闲院明日澄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

  他有点迫不及待了，一直蒙在心头的乌云似乎要在外头两点钟艳阳的照射下散去，早已关闭的程序又要重新接收主人的指令，一切只看这盘录像的内容。

  森鸥外连接U盘，打开电脑。

  一个多小时后，闲院明日澄的内线电话又响了。

  “我是闲院，首领您有什么吩咐。”

  “闲院小姐，最近大小姐那边的人有传来消息吗。”

  闲院明日澄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之前跟芥川龙之介说的那样，对森鸥外说：

  “昨天大小姐的医生说，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可能就在这几天了。”

  对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椅子猛地被拉开了。

  “首领？”

  “我知道了，叫司机准备好，我要出门。”

  森鸥外挂断了电话。

  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太阳永远挂在天上，不管站在这里的人是谁，首先看到的都是高悬的日月和脚下的横滨。

  那是不是说明，那天当大小姐发动异能时，朝光也照在她的脸上？

  森鸥外坐车出发去往别墅。

  他心情很好，路过花店时还买了一束茉莉，让人细心地包好，喷上清水。

  大小姐不会有事，血包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以后小姐还是港黑的继承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喜爱无比的人。

  唔，只要能把人哄好。

  森鸥外打起了腹稿，爱丽丝趴在车窗上看着沿途的风景，这条路的两侧风景他们已经看了很多遍，但爱丽丝还是很高兴，哼起了多年前和大小姐一起唱的歌。

  =====

  “让开。”

  别墅的入口，几名黑衣人将芥川龙之介拦在门外。

  芥川龙之介早就预料到这种场面，压着怒火说：“在下不想对自己人动手，让开。”

  但保镖也很强硬，“芥川先生，大小姐需要静养，您不方便进去。”

  “在下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保镖”们面面相觑，硬着头皮说道：“芥川大人，这不仅是大小姐的意思，也是首领的命令，您啊——”

  漆黑的异能瞬间将众人打倒，芥川龙之介终于失去耐心，罗生门替他扫除了障碍。

  “咳咳，日后在下会向首领请罪的。”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现在只想马上见到月城雪见。

  *

  “你为什么要瞒着在下。”

  芥川龙之介差点认不出眼前的少女了。

  比之前虚弱的样子更甚，月城雪见身上量身定制的小洋裙如今看来臃肿不堪，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的脚腕小腿纤细得连十岁的幼童都不如。

  芥川龙之介上前单膝跪地把她的小腿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一压，那小腿肚竟然还能压出一个小坑，吃力地变回原状后又泛了一圈青色。

  芥川龙之介霍然起身，抓住雪见的胳膊把袖子往上拉，少女的反抗可以忽略不计，芥川把袖子往上一拉，发现整条胳膊布满了青紫色的斑点，连成一片。

  那骇人的青紫色让芥川龙之介联想到了尸斑，这个念头让芥川浑身都僵硬了，回神后雪见已经抽回手放下袖子，若无其事地说：

  “异能的反噬就是这样。我强行把治愈系异能转化为攻击系异能，身体在向我索要报酬。”

  又在骗我，普通的反噬根本不可能这么强烈，只有反复使用异能才会这样。

  看到手臂和小腿的惨状后芥川龙之介感觉全身冒着森森寒气，连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抓破也感觉不到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在下，是那次在下中了丰岛先生的异能后你为了让在下不受影响偷偷放血给在下喝，才会加速反噬吗。”

  只要在放血时使用异能，她的血是可以治愈一切疾病和异能的灵丹妙药。

  月城雪见摇摇头，回避了他的问题，继续道：“你不用管我，医生已经根据我的情况重新拟定治疗方案了。”

  芥川龙之介环顾四周，那些月城雪见和他这几个月买回来的小玩意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随处可见的摄像头和奇怪的医疗器械。

  熟悉的守卫队躲在暗处看着他们，一切都和六个月前他第一次踏进别墅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你在骗在下。”

  芥川龙之介低吼，按住月城雪见的肩在她耳边重复道：

  “你在骗在下，根本没有治疗方案也没有医生，从上次体检后你就被软禁了，因为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很快就要死了。”

  芥川龙之介想通了所有问题。

  六个月前他被命令做大小姐的贴身保镖，其实就是对大小姐的监视和安慰。

  担心大小姐会因怕死杀掉别墅里的佣人续命，所以要他监视；因为大小姐很早就表现出对他和旁人不同，所以他的到来对大小姐是个安慰，让她安心的去死。

  不用担心大小姐勾引他让他自愿做替死鬼，因为他看不起这样的弱者。

  但是这一切被俄国兄妹打断了计划，安娜机关算尽，反被吸收了生命力，月城雪见又能活下来了。

  而在这期间自己和月城雪见慢慢有了感情，所以干脆派他俩出任务，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那雪见一定会救人的，一杀一救就是在加速反噬作用。

  果然如预料的那样，月城雪见的身体支撑不住了，这次要远远把自己调开，重新软禁，免得自己知晓后做出些了不得的举动。

  森先生真的好计谋啊。

  那月城雪见做了什么呢，她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从自己到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她人生的倒计时，但是她什么也没说，而是把刊登了她作品的杂志递给他，说，我们应该是同类，应该很有话聊。

  她很高兴能见到自己吧。

  但如芥川龙之介说的那样，其实他俩真的不是同类。

  至少他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别墅里任人宰割，他们相似的只有差劲的身体，芥川龙之介永远不服输，他会用尽手段找到其他办法，或者谈判让森先生定期出人供自己续命，他不会让自己躺在床上孤苦无依的死去。

  所以月城雪见，你自称是我的同类，应该也能想到这个方法，是什么让你放弃了。

  “别用这么痛惜的眼光看我，怪恶心的。”

  月城雪见推开了芥川龙之介，冷淡的语气打断了他的思绪，一瞬间她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孤鸷阴郁，被人诟病难伺候的大小姐。

  “我一开始是想勾引你和你套近乎的，谁想死掉呢，只要你被我蛊惑让我抓住机会当替死鬼不就行了吗，是你太软硬不吃了。”

  月城雪见真心实意的惋惜落在芥川龙之介的眼里却虚假极了。

  “那后来你应该有很多机会杀掉在下的，在下对你从不设防，你为什么会甘心重新被软禁，配合他们骗在下呢。”

  不等月城雪见反驳，芥川龙之介抢先说道：

  “因为你爱我。”

  话出口的那一刹那，心口的石头终于被金色的岩浆融化，融为一体，岩浆热流自心口流转至五脏四肢，奔腾的热血让芥川龙之介的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嘴张了又合，终于笃定了这一事实，抢在雪见之前再次重复道：

  “因为月城雪见喜欢芥川龙之介，所以不想骗他续命，所以心甘情愿地受死。”

  对吗。

  他没有等到月城雪见的回答，因为对方似乎已经支撑不住和人交流这么长时间，在说完自己的几句话后坐在沙发上就要睡过去。

  芥川龙之介没有叫醒她，而是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静静看着她陷入沉睡。

  已经不需要反复求得答案了，他心已明了。

  六个月的时间让一对陌生人变成恋人已经足够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只有六个月的时间。

  从前芥川龙之介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其他事情，可原来真正没有时间的人是她。

  但这短短六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月城雪见帮助芥川龙之介实现他小小的梦想了。

  因为眼前人，他变相得到了太宰先生的认可，港黑的无心之犬在另一个领域得到了欣赏夸奖，读者的信件可以将他埋起来，芥川龙之介从未想过，除了港黑除了杀人以外，还有另一批人支持他，需要他的能力，肯定他的价值。

  而这是月城雪见带给他的。

  在他刚刚体会喜悦没多久，就要亲眼见证他在新领域的引路人死去了。

  奔流的热血如潮水激荡拍打沿岸，这几天过得实在太幸福太幸运了，就像是精心准备好的礼物。

  芥川龙之介突然释然了。

  他晃醒了月城雪见，在对方迷茫不解的眼神下坚定地说：

  “雪见，用在下的生命力吧。”

  我已得到了所有我想要的，但你还没有吧，你要继承港黑，要继续写作，只要身体好了做什么都行。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芥川龙之介达成第四成就“爱如潮水”，系统判定深爱值已满，本次任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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