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锥刺
老婆婆语气幽幽说道：“三十年前，婆婆我迷失在山洞中，亲眼见过洞神公。”
我更为震惊，看着老婆婆的眼睛，双眼两个黑洞。
我看看手上柳木锥，“真的有洞神公？该不会婆婆您的眼睛……”
老婆婆微微点了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测，平静道：
“被洞神公看上的姑娘，会被拐去做洞神娘娘，婆婆我是侥幸逃脱出来的一个，但是没有落洞女真的能逃脱洞神公，除非，刺瞎自己的双眼，弄残身体，才会得到解脱。”
我止不住手上微微颤抖，“婆婆，我小妹会变成那样子，是因为被洞神公选中的落洞女吗？”
老婆婆只是语气阴沉道：“想救回她，就要在被接走前，用这柳木锥刺瞎她的双眼，这是唯一的办法。”
“去吧，在明晚红月升起前，你必须动手！”
明晚吗？
我想要救小妹，可我要亲手伤害她吗？
我沉默点点头，握紧柳木锥，带着满心沉重和复杂，转身离开。
而我不知道的是，身后老婆婆对着我的背影，脸上正露出阴谋诡计的阴森模样，嗓子里发出喋喋冷笑：
“乖孩子，要听婆婆的话，机会只有这一次，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返回家门口，在门口徘徊，直到天边已经泛白。
在那晚亲眼目睹谢小莲吸食小妹的精血气，我坚信的世界观就已经颠覆了。
可现在对于我来说，我依旧不知道谢小莲是什么，根本无法在父亲面前揭穿她，而且眼下更重要的是，救回小妹。
可我无法下定决心，有勇气将手中的柳木锥，刺进小妹的眼睛。
我在门前徘徊到了天亮，直到父亲走了过来，脸色虽然阴沉，不过还是开口了句：
“知道错了？进去跟你莲娘道歉，以后不准再说些浑话！”
我知道我父亲是鬼迷心窍了，既然说什么他也不信，一心袒护谢小莲，那我不再说什么。
因为眼下重要的是保护小妹，我必须留在这个家里。
所以我沉默跟在父亲身后走进屋里，谢小莲笑盈盈的迎了过来，“可算是回来了，你爹和我担心的一晚上都没睡，一晚上饿坏了吧，快，赶紧洗洗过来吃饭。”
谢小莲依旧是装模作样的热情伸手拉我让我坐下，可她手碰到我时候，手上啪的一声响，触电一样立刻缩回了手，而且在看到我手上的柳木锥时候，笑容明显一僵。
虽然她很快恢复如常，不过刚刚一瞬，我还是敏锐的从谢小莲眼中看到了一丝慌张。
她，是在害怕这柳木锥？
我不动声色的收起柳木锥，向谢小莲开口道：“莲娘，之前是我不懂事，说了过分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谢小莲扯着嘴角，难掩僵硬，笑容明显不如之前自然，“没关系，莲娘知道你还需要时间适应，慢慢来。”
我心下冷笑。
时间已经不多，不可能慢慢来了。
我父亲对我道歉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让我坐下吃饭，我坐下转头寻找小妹身影，却突然看到房门半开的门缝后，小妹正站在那盯着我笑。
那样的神情和眼神，根本不会是小妹本人。
四目相对片刻，小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缝后。
也是在这一刻，我暗暗做出决定。
我的小妹或许正如我听来的那样，她是被选中的落洞女，已经迷失了魂魄，等到她的肉体也被洞神公接走，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一定要找回小妹，就要在天黑前，狠下心做出行动。
所以饭后，我寻找着机会接近小妹，可我父亲偏在这时候在家，我一直找不到可以跟小妹独处的机会。
“劝你不要做傻事，一切挣扎都是徒劳。”谢小莲在父亲走开时候，对我露出了冷然狠戾的微笑。
她不再伪装，显然是知道我已经清楚了小妹的事，而她的反应，也让我证实，这个女人果然是跟落洞女一事有着绝对的关系。
她是故意接近小妹的，必定也是因为小妹就是被洞神公选中的落洞女。
我无畏的眼神直视着她，也是冷声回道：“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小莲。”
父亲的出现让我和她都转开对峙的视线，一无所知的父亲，还在别有心思的握住谢小莲的手，暗示的古怪笑道：
“明天我又要出门了，过来，咱俩说点事。”
谢小莲被父亲拽进了屋，房门关上了。
于是终于在天色暗沉下来的时候，我等来了机会。
我立刻去寻找小妹，她依旧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嘴里哼着奇怪的曲调。
在我走过来的时候，她转头看着我，上扬的唇角勾起了笑，
“就在今晚，你改变不了什么。”
我装作毫无所觉的走近，蹲下身握住小妹的手，缓声安抚，
“小妹，你知道的，虽然咱俩同父异母，但姐是真心对你好。”
小妹抬起一只手，缓缓抚摸我的脸颊，流露出一种怜悯的眼神，
“可惜，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一手紧紧握着柳木锥。
“姐一定会救你回来！”
我积蓄了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刻扬起了手中的柳木锥。
“姐。”
小妹的声音传了来，让我落下的柳木锥，在距离她瞳孔两厘米处戛然而止。
我没有动，眼泪顷刻滑落了下来。
这是我小妹啊，我如何能忍心刺瞎她的双眼，手上沾上小妹的鲜血。
如果我能自残自己换小妹回来，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柳木锥转向自己，牺牲我的双眼。
小妹熟悉的神情转瞬既逝，唇角扬起的依旧是冷漠和得意。
她的手缓缓擦去我脸上的泪水，然后伸出了舌头，一点点舔舐掉手上的泪水，眼睛一直凝视着我。
我突然从她眼神中，恍若看到了所流露出的，别的什么东西。
突然身后的门被咣当一声踹了开，然后一个圆球样的东西被丢了出来，一路滚到了我的脚边停下。
在我看到，滚到近前的，竟然是父亲沾满血的头颅时候，瞬间脑中一片空白，血液也冷凝了一般。
父亲的眼睛圆瞪着，直勾勾的看着我，眼中写满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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