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闻香识人

"不，我绝不允许他就这样死去。"黑吟的身躯猛地前倾，几乎要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屈与恳求交织的光芒，"其实，今日我踏足此地，正是怀揣着一个恳切的愿望——希望你能伴我同赴那危机四伏的应极渊。"

"应极渊？你想如何救他？"白夜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眉头紧锁。

"覃韫曾言，唯有应极渊深处沉睡的苍龙之内丹，方能重塑百里泽的灵魂。"黑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决绝，随即又想起白夜曾经的告诫，不禁望向他，眼中满是探寻，"你认为，覃韫之言，可信几分？"

"可信。"白夜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已在心中权衡了万千。

"既然如此，那便定下了，明日晨光初破之时，我们并肩踏上征途，誓要取回那苍龙内丹。"黑吟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然而，白夜的神色却变得复杂起来，他缓缓开口，目光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挣扎："黑吟，若我言，我欲手刃姑苏南风，你……会如何抉择？"

"我绝不同意！"黑吟猛地摇头，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手心，她的声音因愤怒与悲痛而颤抖，"他，是我娘亲悲剧的始作俑者，这份血债，我誓要亲手讨回，不容他人代劳！"

"但你需铭记，他亦是你血脉相连的父亲。"白夜的话语虽轻，却如重锤般击打着空气。

"他，从未将我视为骨肉至亲！"黑吟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冷光，她一字一顿地纠正，"我与娘亲，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冷血无情，何来亲情之说？"

白夜闻言沉默，似乎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让这份沉重的情感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沉默，如同夜色中最深的墨，将林间小径笼罩得密不透风。

良久之后，黑吟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烬燃，你为何想杀他？”

白夜闻言，缓缓松开环抱后颈的双手，身体以一种近乎慵懒却又不失风度的姿态倚靠在树干之上，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斑驳地洒在他脸上，映照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微微仰头，望向那轮孤悬天际的明月，轻叹一口气，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那日之后，我如同迷失方向的孤舟，被蓝桉带回三厘酒馆。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之时，酒馆的门扉轻启，迎进了一位不速之客——覃韫。”

“覃韫？”黑吟的眉头轻轻蹙起，那细微的动作仿佛能搅动周围的空气，她心中虽有千头万绪，却仍忍不住追问，“他深夜造访，所求何事？”

白夜的目光从遥远的月轮收回，落在黑吟紧锁的眉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告诉我，有秘法能逆转生死，让你重现于世，但代价是，我必须在你重生之后，成为他手中的利刃，去刺杀一个人。”

黑吟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但随即又归于平静，她仿佛已经猜到了这一切，只是心中那份震惊与不甘仍难以平复。

“那人，就是姑苏南风吧……”黑吟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愤慨，“覃韫果然是个心机深沉之人，救我不过是为了利用我，为他的野心铺路。如今恶灵已除，姑苏南风再无掣肘，驭龙族，便成了他下一个眼中钉。”

白夜轻轻点头，星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你说得没错，但为了能让你重生，我别无选择。”

这几日来，等待与煎熬如影随形，白夜的心中如同翻涌的波涛，难以平息。

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便会仰望星空，想象着黑吟复生的那一刻，那份希望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指引，让他坚持了下来。

“幸运的是，覃韫并未食言，你真的回来了。”白夜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他轻轻闭上双眼，将所有的星光都纳入心底。

“但是……”黑吟觉得有些疲惫了，就在白夜身边靠了下来，她小心翼翼问道，“烬燃，覃韫也同样是你的仇人，你真的要帮他么?”

“我并不是帮他，只是兑现我的诺言罢了。等杀了姑苏南风，我会找到覃韫，亲自报仇雪恨！”

白夜说这番话时，并没有睁开眼，但黑吟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凉意。她叹了口气，嘴里低声嘟囔着：“恐怕那时候，姜黎阳又不愿意了……”

白夜没有再回答。

如同夜色中的一缕微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随即他似乎真的陷入了沉睡，呼吸均匀而悠长。

黑吟借着微弱的月光，悄悄地、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他的鼻梁，挺拔而坚毅，如同大自然最精致的雕刻，每一寸线条都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与美感。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即使在梦中，也在回味着某些温馨或有趣的片段，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探寻那笑容背后的故事。

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容，与年少时的青涩相比，如今的他更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黑吟的心不禁微微一颤，那些关于烬燃哥哥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一丝甜蜜与酸涩。

她静静地望着他，思绪飘回了不周山洞穴的那个夜晚，那时的自己，纯真无邪，满怀憧憬地许下了要嫁给烬燃哥哥的誓言。

如今想来，那份天真烂漫虽已远去，但那份情感却如同陈年的酒，愈久弥香。

正当黑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看够了么？”

黑吟猛地回过神来，发现白夜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含笑望着自己，那眼神中既有戏谑也有温柔。

她顿时觉得脸上发烫，心中一阵慌乱，连忙别过头去，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她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白夜轻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宠溺：“我闻到你的气味了。”

“气味？”黑吟更加疑惑了，她下意识地抬手在衣服上闻了闻，却什么也没闻到。她抬起头，一脸狐疑地盯着白夜，“我怎么没闻到自己有什么味道？”

白夜轻轻摇了摇头，他靠近了些，眼神更加柔和：“不在衣服上，在你的呼吸里。”

月光如薄纱，轻轻覆盖在幽深的林间小径上，树影婆娑，仿佛藏着无数未了的秘密。

黑吟的心跳随着白夜靠近的气息加速，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哈哈哈，第一驱魔人也会开玩笑啊？闻香识人，这技能可真够独特的。”

“这很好笑么？”白夜忽地倾过身来，声音低沉，黑吟被吓得浑身一颤，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就在她即将坠落的时候，白夜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她的后腰，将她紧紧抱住。

黑吟上半身悬在半空，摇摇欲坠，全靠白夜一只手托着。

她慌乱之中抬起手，本想抓住白夜的肩膀以保持平衡，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眼眸深处隐藏着一丝愠怒之色，于是那只手最终停在了白夜胸前。

她试图推开白夜，但他犹如一座山般稳稳不动。

“你在怕我？”白夜凝视着她，眼神深邃而炽热，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倒不是怕你，你能有什么可怕的。”黑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她瞥了一眼身后，不禁担心起来，“你说我们俩这样，如果真的不小心掉下去，我岂不是会成为你的垫背？”

白夜眼中的怒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他缓缓扶正黑吟，仿佛已经忍耐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道：“……我只闻过你的味道。”

“啊？”

黑吟被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白夜将人带下树，“我们明天早上出发。”

“好嘞。那个……你还有没有多余的百兽护腕？”

“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你们北安人的家里不是很多吗？”

“你以为那是什么？路边的野花么？”

“如果是路边的野花，我还用找你要？不对，我怎么感觉你有些生气了？喂，别关门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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