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破而后立
“坐吧。”
朱元璋挥手赐座，旁边候着的岳家军立即递上椅子。
这是朱格之前就立下的规矩，现阶段，只要是朱元璋在，就优先听命于他。
要不然，朱元璋难免会起疑心，朱格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
“咱不用想，就知道你今日看到的听到的，有所异样。”
“要说这西北凉州此处，这般同仇敌忾，必定是有极大的共同利益使然。”
“否则，这些官员以及百姓不会这般如此相互配合演戏，宁愿是抱着砍头欺君的风险也要去做。”
确实如此。
若非利益共通，那些人没必要三番五次地阻拦。
更没必要这般遮遮掩掩。
从一开始来到凉州，朱格就觉得心头被蒙上了一层黑纱，看得见却是摸不着。
让他很是不舒服。
今日的一切看似干净，实则虚无缥缈，若是他真的想要深入调查，就是那布政使再精密部署也无用。
他之所以没有进一步下去，就是没有思虑清楚这些人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包括百姓异族，以及当地官员。
不得不说，凉州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的多。
困难倒是说不上，但棘手是确确实实。
他当初想要依靠凉州原因诸多，最重要的原因无过于杀灭异族，为大明开疆拓土。
从而解决藩王制度的弊端，推动大明国祚的绵长。
可事与愿违，此地异族横行，百官不合，但凡是涉及大明朝纲的事情，遍布都是。
见朱格迟迟没有开口，朱元璋笑了笑：“怎么，被这些给搞得手慌脚乱了？”
“不。”
朱格顿住，接着沉声说道：“这件事得步步为营，儿臣自然不会自乱分寸。”
嗯！
此子做事沉稳，还冷静分析，不失为一良才！
朱元璋感叹同时，不由地想起了一件与凉州境内发生同样性质的陈年往事。
建国之初，他在一众达官贵人开国将领的孩子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一介平民书生当做了小女儿的女婿。
当时遭到了不少反对声，殊不知是他那最为怜爱的小女儿安庆公主就是不喜欢那些打了一辈子仗将领文臣的儿子，就喜欢这种温柔的书生。
另外，他要欧阳伦成为小女儿的驸马，据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早在开国之初，朱元璋就有了杀灭勋贵的计划。
在安平公主与欧阳伦大婚之日的前一年，正是轰动一时的胡惟庸案！
其影响深远，令朝廷动荡数年，更是牵扯无数勋贵将领。
有功之臣死伤大半，皆死在这胡惟庸案中。
正因如此，嫁给平民欧阳伦的安平公主才索然无事。
朱元璋或许就是想要她平安度过后半辈子，才出此下策。
“当时欧阳伦受咱圣旨前往西北运物资，要说他也有几分脑子，不过却是没有用到正道！”
每每想起，朱元璋都是眉头皱起，俨然大怒。
要不是欧阳伦，他的小女儿岂会郁郁寡欢？
“欧阳伦知晓这西北地方无法种植茶叶，不得不从大明进口，得出这其中暴利，所以想要分一杯羹。”
“然而这茶叶出入乃是我大明朝廷所管辖，他虽为驸马，但根本没有资格涉及，所以，他便是想到了一门邪道，走私茶叶获利！”
“他利用驸马之身份，多次强硬躲避搜查看管，甚至让官员代为运输，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人敢阻拦，直到有一天河桥司巡检税吏公然反抗要搜查，惹怒他欧阳伦出手暴打朝廷命官！”
“却不想，那巡检税吏直接告到了咱这里，要不然咱还真就什么都不知道呢还！”
“所以咱就…”
唉！
朱元璋叹气摇头，此事牵扯甚广，若不是有那官吏，他还真不知道这欧阳伦会酿成什么大祸。
正因如此，欧阳伦落得个被赐死下场，其余参与者皆被诛杀！
对于这些东西，朱元璋向来不避讳不避让，犯了事就要杀！
知法犯法，以权压人，更要杀！
要不是顾及小女儿安平公主的脸面，朱元璋都想将其皮给扒下来也放在朝廷的麻袋中。
以告天下！
此次再遇私卖茶叶，他愤怒的同时也察觉到了此地的异样。
欧阳伦的事情才过去不到数年，就有人做出如此大的手笔举动，他也明白过来，光凭震慑杀戮，无法除灭根治。
所以，他就是想要看看朱格会怎么做。
“驸马欧阳伦走私案，确为轰动一时，不过他终究翻不起什么气候。”
“我大明，岂会无人站出来？”
朱格对此十分不感冒，显然心思在别处。
“是啊。”
朱元璋苦笑点头，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朱格说道：“先破而后立，确为一个好法子，咱现在这些日算是领悟过来了。”
“只是此地，错综复杂内外忧患，想要打破这里的秩序很容易，可是你要知道，你就藩于凉州，定然要重造重建，然而这重造秩序可是很难很难的。”
“如今凉州私卖，就如欧阳伦一样，自然是百姓都苦不堪言，却不敢言语罢了，只要找准时机，不用我等就有人站出来说个不是。”
他自然知道朱格比谁都清楚凉州处境，也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过年轻人吗，难免会有一些不知所措。
他还是想要给朱格指一条明路。
“打破是必须的，重造也是必然。”
朱格眼神依旧平静，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些落入被朱元璋尽收眼底，他嘴角上扬，这孩子成长的速度太快，就是心智也完全不输于他。
要是再加以培养数日，不知是否会成为大明国祚的延续者！
而且他敢肯定，此子将来，必定不同凡响。
这可比他年轻的时候还要有着城府。
“如今外族窥伺，做事还是要徐徐图之才行。”
解决凉州内部问题，透过众多异族根本无法避免。
徐徐图之方可逐个攻破。
朱元璋想的很简单，要想做成大事，就得徐徐图之，凉州鱼龙混杂但是一切都有迹可循。
这天下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这些因利益而聚众的凉州杂鱼。
听了朱元璋的话，朱格点了点头。
“儿臣的大队人马即将抵达凉州。”
“到时候便是动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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