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枕戈待旦
落霞镇上的红河客栈。
东升派和点刹派的人赶走原本住着的房客，将所有房间包下，明令不许任何外人进出。谁知柴房的柴火堆上，却躺着一个烂醉如泥的老乞丐，利成泰想叫人搬了扔出去，但那一身臭味实在熏鼻。
老乞丐翻身打了个酒嗝，更臭得令人作呕。
利成泰捂着鼻退出柴房，“死老头，就知道碍事。把门锁上，让他想走也走不了。”
底下人跟他为非作歹惯了，当即把柴房锁上，又用一根粗木死死顶住门，就要老乞丐来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利成泰派人把守各处，确定没外人后，才去恭请周云海和师光武。
两人神色严肃难看，尤其周云海，利成泰也不敢招惹，急忙带着人退下。
周云海一关房门便冷声道：“天心阁的人仗着有朝廷撑腰，就敢胡言乱语，其心可诛。”
师光武道：“要是上官玉真的有信在手……”
“庄无名别有居心，所以装糊涂，连你也没脑子吗？！”周云海负在身后的手攥紧，目光毫不掩杀意，“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有没有信，当年的事都容不得任何人挑动。我不管上官玉从哪知道的，就算是胡言乱语，也不能容她。”
师光武自然是跟周云海同一条心的，若是当年的事真揭开了，周云海这个武林盟主不保，他点刹派掌门之位同样坐不住。
师光武道：“可恨刚才若没有庄无名碍事，上官玉现在早去见阎王爷了。”
周云海冷笑道：“杀不了上官玉是明摆的事，只想不到会杀出来一个庄无名。我早知道，他存有私心，也亏他能隐忍这么多年。”
“死了一个郭有真，庄无名又跳出来，真有不怕死的啊。”想到今日的对决，师光武又觉得惊心，“庄无名这些年不声不响，武功居然大为精进，差点连您都……”
周云海眸光渗出冷意，师光武顿觉得失言，不由得尴尬。
师光武讪讪道：“以为夏空青死了，青松派就不足为惧，难怪庄无名这些年从不出手……”
“哼，敢跟我动手。”周云海日后势必要跟庄无名算账。
“周盟主，得尽快制止上官玉，暗中可不少人盯着呢，真捅到京城里，你我都麻烦啊。”师光武在旁边撺掇，却绝对不会自荐出头的。
周云海倒也不指望师光武，“没有真凭实据，她翻不出什么浪来，不过是自己找死。”
“我早说过，上官玉不能留。”师光武着急道，“但现在上官玉在衙门里，有杀千户盯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进的落霞镇。”
“杀千户？之前不动他，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真到时候，连他一块杀。”
“要动手就得尽快，不过到时候恐怕都会知道是我们动的手。”师光武这话实则是试探，毕竟他知道周云海也是听令于人，不能乾纲独断。
周云海冷冷地看了师光武一眼，“当年更大的事情都做了，不也都知道，还是不是风平浪静地过了二十年。”
“对，就算知道，也得憋着。周盟主果然高见，那是不是要知会摘星楼的人？让他们动手？”
周云海懒得再搭理师光武，有些事，师光武本也不必知道。
师光武见周云海不说话，面色不由得讪讪。等吃过晚饭，他觉得还是不妥，万一周云海让点刹派的人动手，那不成了下一个无袖派。他当即又房门去找周云海，却发现周云海房中有人。
东升派的守门弟子上前挡住师光武的去路，“师掌门，盟主有贵客要招待，请回吧。”
师光武看了楼下一眼，见到了逍遥门的人，心中顿时有了着落，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房间。
房间里，莫老将一封信放到桌上，“关于如何处置上官玉，云门主已经收到京里消息了。”
周云海连忙将信打开，上头的意思跟他想的相同，要杀了上官玉。
“有了王爷的令，就算上官玉是朝廷命官，也不必怕她。”
莫老嘲讽，“朝廷命官？王爷说了，现在的上官玉，就算杀十个都无妨。”
周云海道：“那个杀千户……”
莫老摇了摇头，“他是王爷派来的，始终会忠于王爷，放心吧。”
周云海心里有了数，“莫老，《无极剑法》跟天心阁也有牵扯，恐怕这次不适宜再让摘星楼的人动手。摘星楼有意抢功，若是真让他们拿到《无极剑法》，对我们和门主不利。”
“你跟我想的一样。所以门主已经同意，这次让我们将功补过，不过一定不能再出错，更不能牵连九王爷。”
周云海当即拱手恭维道：“太好了。这次有莫老亲自动手，必定万无一失。”
莫老颔首。
周云海脸上似笑非笑，如果顺利的话，今晚他能一举除掉两个心头之患。
屋顶上，一道老乞丐身影悄无声息离开。
……
衙门。
上官玉打开一个小纸条，看过上头的消息后，嘴角微弯，转头对旁边写书函的白莫辩开口，“走吧，现在我们可以去找杀千户再谈谈了。”
白莫辩看了眼给她扎好的黑发，淡淡道：“动手的是逍遥门？”
上官玉撇嘴，“猜到了不早说。”
白莫辩道：“只是猜测，不如阁主神通广大。”
上官玉走到他旁边，看他一手漂亮字，写了足足有十张纸的，都觉得手酸，“向朝廷解释一下而已，用得着写这么多吗？”
白莫辩看她道：“以江郎中眼下的处境来说，再多都不嫌多。”
“江弃寒怎么了？”
“我们在江湖惹出这么大风波，他在朝廷势必也不好过，严重点，说不定已经被革职了。如果再不抓紧处理好，恐怕抓你回京的旨意也马上要下来，到时候就真的被动了。”
上官玉只当他危言耸听，“就算真革职，起码没有性命危险。要是我们今晚不过去，江弃寒就得给我们收尸了。”
白莫辩不再多说，将写好的书函收好，吩咐人尽快寄出去后，才跟上官玉去见杀千户。
……
杀千户已经两次三番见识了上官玉的嘴皮子功夫，看她不请自来，更没好脸色。
“上官阁主又想利用本将军做什么？”
上官玉摇着扇子，啧声道：“千户大人说反了吧，不一直是千户大人在利用本阁主和天心阁探取江湖吗？”
杀千户冷笑道：“若是能将江湖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就算牺牲天心阁，本将军也在所不惜。”
“起码在连根拔起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要我相信你，就先告诉我，雷公鸣那个逆贼的后人在哪？”
杀千户目光扫向白莫辩，已然是森森冷意。上官玉和白莫辩都很清楚，杀千户现在没发难，不过是有更大的图谋在前。
白莫辩道：“不瞒将军所说，那些关于后人之说，都是情非得已编造出来骗周云海的。”
“那《无极剑法》呢？”
杀千户目光锐利地盯着白莫辩。
“白先生。”上官玉开口，朝白莫辩示意。
白莫辩伸出手，递到杀千户面前。
杀千户当即试探白莫辩的脉搏，白莫辩内力颇深，但并非《无极剑法》的内功心法，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剑法。
杀千户松开手，沉声道：“当日我亲眼看到你使了《无极剑法》。”
白莫辩道：“那不过是我模仿已故的韩鹤老前辈所使剑法而已，目的是为隐出藏在幕后的人。将军，你应该清楚，修习《无极剑法》内功心法是无法隐瞒的。”
杀千户自是也知道这一点，否则他刚才当场就会杀了白莫辩。
上官玉道：“如今鱼饵已经放足了，今晚真凶就会露面。千户大人到时候可不要手软。”
说着，上官玉将纸条交给了杀千户，杀千户看到上头“逍遥门”的字样，眼眸敛起。
杀千户道：“上官玉，莫非你想凭这三言两语，就让本将军相信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上官玉嗤笑道：“那千户大人只管袖手旁观，让这些恶人继续做大吧。”
人间笑和善舞在门口等着，见上官玉摔门出来，就知道和杀千户谈得并不顺利。
人间笑和善舞如今已经知道这其中牵扯二十年前的事，而且周云海的人今晚会动杀机，按照目前的消息所知，逍遥门会是主力，东升派和点刹派的人则会作为外援。
人间笑道：“阁主，不会真的只有我们四个人吧？”
上官玉道：“本阁主确实找了点外援，不过他们只答应拖住周云海和师光武的人，不同意帮我们对付逍遥门。”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朝廷的走狗。”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心领神会。
上官玉也是痛心疾首，拍住人间笑的肩膀，“对方人多势众，本阁主又是残废，白先生也约等于废人，天心阁，就靠你和善舞了。”
善舞摇头道：“我最多只能保护一个人。”
上官玉当即道：“你保护我就行。”
白莫辩：“……”
人间笑顿时自告奋勇，“白先生，没事，有我保护你。”
白莫辩看着人间笑那一瘸一拐的样子，扶额，真到时候不知道谁保护谁。
上官玉道：“这次，可得把看家的东西拿出来。”
人间笑眼珠子一转，想到了“看家的东西”有什么，今晚正好拿逍遥门的人练练。逍遥门的人整体实力比江湖游散人士强，这也是测试成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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