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谈心（二）

天空中的明月高悬，洁白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路边的花朵散发出阵阵芳香。

  “何老师，那天来找你的男士，是你的男朋友吗？”

  程天亮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应，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他害怕何老师会说是，那样的话，他又怎么能有勇气去追求她呢？但同时，他也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无论何老师是否愿意接受他，他都希望能够让她了解到自己的心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今晚的程天亮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平日里他总是含蓄内敛，但此时望向她的目光中却透露出一种大胆和炽热。

  何书慧心中不禁微微一颤，心想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的，有些话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她淡淡地道：“不是的。”

  “何老师，我其实……”程天亮嗫嚅半天，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

  他心中十分纠结，一方面想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何书慧，另一方面却又担心这一举动会破坏两人之间的友谊。他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何书慧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天亮，果断地打断了他没有说完的话，语气平静而坚定：“程老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接着，何书慧便开始讲述起属于她和王韫的故事。

  一路上，只有她轻柔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她的语调时而欢快，充满着对过去美好时光的怀念；时而低沉，透露出内心深处无法抹去的痛苦与哀伤。随着故事的进展，程天亮静静地聆听着，他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

  当故事讲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沿着小路缓缓前行，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何书慧停下脚步，站在一株白色梨树下。她仰头望着那些洁白如雪的花瓣，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清冷而孤寂的神情。

  “程老师，我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这一生有他的爱情陪伴着我就足够了。”她的声音轻轻地飘荡在空气中，带着一种决然与坚定。

  程天亮默默地注视着何书慧，她单薄的身躯在微风中微微颤抖，显得如此柔弱无力，但同时又散发出一种坚韧不拔的力量。这种矛盾的气质让他心生敬佩之情，也让他明白，他没有勇气改变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意。

  是啊，如果我也经历了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是不是也会和她一样，很难走出来。程天亮在心里感慨道。

  “所以，何老师，你才会选择来茶山中学，只因为这里留下来他的身影。”程天亮声音颤抖，问出了心里盘亘已久的疑问。

  “嗯，我是不是很懦弱。”  何书慧神情清冷，望着天空里皎洁的月亮喃喃自语道。

  “不，你是我见过的最至情至性的女子，我敬佩你。”  程天亮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同一轮明月。

  “我到了，程老师，你回去吧！”  何书慧转过头，淡淡笑道。

  “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程天亮有些失魂落魄道。

  何书慧缓缓地走进校园，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宽松麻布裙，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这样出尘脱俗的女子，注定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风轻花香月朦胧，程天亮伫立在校园外很久才离开，释然、失落、痛苦、忧伤......很多种情绪涌上心头，

  本来茶山中学的师资力量就很紧张，而现在王嫣又离开了茶山中学，这无疑让学校的情况雪上加霜。考虑到其他老师大多有家庭需要照顾，何书慧和程天亮作为青年教师，他们俩人毫无怨言地暂时接过了王嫣的工作。

  自从那次两人将话说开后，何书慧和程天亮之间相处变得轻松和谐。有时在周末，他们会一起去附近的小饭馆品尝美食，享受宁静的时光；有时则选择一同登上山顶，欣赏美丽的风景，放松身心。

  由于两人经常一起出双入对，镇上的人们渐渐开始传言，认为他们正在谈恋爱。对于这个传闻，他们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一笑而过。不过，程天亮还是向他的父母澄清了事实，表示他与何书慧只是普通朋友。他们保持着亲密的友谊，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他们聚在一起，分享教学心得，讨论如何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以及如何更好地应对教学中的各种挑战。通过相互交流和学习，他们不断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为学生们提供更优质的教育资源。

  正值桃花盛开之季，她与程天亮一起去爬山，他们先是来到了桃花庵，虔诚地向菩萨膜拜，然后登上山顶采摘了一大束桃花以及一些不知名的五彩斑斓的小花，带着满心欢喜返回了学校。

  校园内一片宁静，恰逢周末，老师们和学生都回家了。以往，王嫣有时会在周末留校住宿，还有人陪伴，但今天整个学校只剩下她一人。

  她穿过后门，踏入宿舍，将采摘回来的鲜花小心翼翼地插入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虽然房间略显简朴，但有了这些花朵的装点，顿时充满了生机。凑近一闻，还能嗅到一丝清新淡雅的花香。

  校园中也开垦出几处花圃，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这些花儿皆由校长与学生们亲手栽种，并精心浇灌而成。

  何书慧漫步在空旷的校园里，感受着宁静与孤独。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间教室，却发现里面似乎有身影晃动。

  心中涌起一丝好奇，她轻轻推开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感到惊讶，她没有想到方校长正坐在一张破旧的课桌前，专注地修补着。

  由于常年高强度操劳，方致远虽然还未到五十岁，但他的鬓角已早早染上了斑白，脸上也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他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透过那厚厚的镜片，可以看出他的近视度数颇高。

  何书慧时常听其他老师谈论，说方校长是个"全能型"教师，为了孩子们，他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无论是烹饪、缝纫还是修理课桌椅、修补校舍等工作，他都能轻松胜任。这些技能不仅帮助学校节省了开支，更重要的是为学生们创造了更好的学习环境。

  何书慧深受感动，她缓缓走向方致远身边，嘴角挂着一抹温暖的微笑，轻声问道："校长，需要我帮忙吗？"

  方致远抬起头，看到是何书慧，脸上顿时绽放出慈祥的笑容，道："何老师，不用麻烦，我马上就修好啦！"

  "校长，您可以找其他人来维修啊。"  何书慧关切地说道。

  “校长，您可以找其他人来维修啊。”  何书慧关切地说道。她知道校长一向节俭，但这次的情况似乎有些特殊。

  “节约一点是一点，这样用在孩子们身上的经费就多一点。”方致远微笑着回答，他的目光透过眼镜片，显得深邃而坚定。他总是把学生们放在第一位，想尽办法为他们提供更好的教育资源。

  何书慧点点头，心中对方校长充满敬佩之情。她不禁好奇地问道：“方校长，我听说您本来可以留在市里，为什么会选择回到这里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方致远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这里培养了我。所以，我总觉得自己应该回来，回报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这是他一生的使命。

  何书慧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感动。看着校园内一尘不染的地面，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盛开的花朵，她感受到了一种宁静和美好。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朗朗读书声和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不禁想起了唐代刘禹锡的《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这首诗表达了诗人不追求物质享受，而是注重品德修养的高尚情操。

  眼前的校园虽然简陋，但却孕育着希望与未来。她相信，在方校长的带领下，学校一定会越来越好，孩子们也将在这里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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