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扈辄伐燕

这一年郭开过得十分憋屈，甚至比赵王偃继位之前还要憋屈。首先是李左车身边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剑客把自己吃得死死的，让自己不但要给李左车提供足够多的粮草，还生怕赵王对李左车有什么不好，那女剑神怪罪到自己头上来。其次是扈辄被李左车挫折之后，对自己也不是那么上心了，整日里就待在军营里练兵，比之之前日日到自己府中请安那是天差地别，让郭开怀疑扈辄已经对自己离心。最严重的是原来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太子嘉最近也抖起来，对自己爱搭不理。郭开对女剑神和李左车并不十分惧怕，只要自己不去招惹他们，自己还是舒舒服服的做自己的赵国相国。太子嘉就完全不一样了，赵王偃整日里耽于酒色，只怕不太长命，赵王偃死后便是太子嘉继位，这太子嘉跟着李左车练了大半年的兵，胆气也开始壮起来，每每在自己面前摆太子的架子，居然还开始公然训斥起自己来，若是往后太子嘉即位为王，只怕自己小命难保。

  郭开从来就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因此这几个月以来总在想着对付太子嘉的办法来。秦军进攻北地的时候郭开还十分开心，指望着李牧被秦军杀了，李左车就再无根基，等那个女剑神一走，李左车还不是任自己拿捏。怎料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李牧靠着那区区四万人居然击败了秦军三十万，那可是三十万人啊，这李牧也实在太可怕了。

  李牧为赵国立了大功，连死气沉沉的赵王眼中都泛了光，对自己也不是那么宠爱了，有好几次赵王看着自己不说话，郭开都提心吊胆，生怕赵王说出让自己把相国之位让给李牧的言语来。此事虽并没有发生，但郭开是个居安思危的人，一心盘算如何应对赵王的宠爱转移这件事。

  跟郭开一样不好过的还有娼后。娼后自入宫之后十分受宠，连带自己的儿子赵迁也备受赵王偃宠爱。娼后本来计划好待赵迁六岁生辰之日便要逼赵王偃废了太子嘉，改立自己的儿子迁为太子。此事本来进展得挺顺利，太子嘉被赵王偃剥夺了临朝听政之权，关在府中读书。朝中众臣也都看出来公子嘉早晚被废，因此也都来阿谀娼后和公子迁，娼后已经在幻想公子迁当上太子之后自己如何风光了。谁知突然来了个李左车被赵王看重，赵王派太子嘉去结交李左车，赵王偃时时到军营中去观看李左车练兵，连带着跟太子嘉的关系也融洽起来，自己每每暗示太子嘉过于骄纵之时总是被赵王偃打断，有两次还被赵王训斥了。赵王偃也不再提不让太子嘉听政之事，太子嘉也很是争气，抓住机会在朝堂上发表了两次意见，十分中肯，得到赵王和群臣的赞许。

  娼后心知自从动了废立太子的念头之后，自己与太子嘉已经不可能并存，这两年赵王偃的身体不太好，说不准哪天就突然升天，到那时自己和公子迁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郭开和娼后都忌惮太子嘉和李左车，郭开在赵王面前不受宠了就时时进宫见娼后，二人秘议多次都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

  这一日郭开正在府中闲坐，秦使求见。那秦使给郭开也不知道送了多少次礼物了，对相国府十分熟悉，郭开也十分大气，任由秦使在自己府中乱窜。秦使见郭开愁眉不展，询问其故，李左车从来不拿给自己送钱的人当外人，详细说了自己在朝中的尴尬处境，请求秦使筹划对策。

  秦使闻言哈哈大笑道：“相国大人以为武安君和李左车对大王伐燕之事，持何种态度？”

  郭开以为武安君和李左车都是军人，军人自然是希望攻伐以求功劳，因此必然支持伐燕。秦使却以为不然，认为武安君虽击败了秦军，秦军实力雄厚，并未伤到根本，因此在秦国未灭之前，武安君和李左车必然不愿攻伐燕国。

  秦使又问赵王对伐燕是何态度。郭开闻言大悟，赵王一向好高骛远，只是之前赵国国力孱弱，赵王欲求自保而不可得，是以不敢轻言征伐。如今武安君击败秦军，秦国连上党郡都献出来了，必然勾动赵王那颗雄霸天下的野心，必然热衷于伐燕。自己若是让赵王去寻求武安君和李左车支持伐燕，武安君和李左车必然忤了赵王之意，如此一来赵王必定疏远武安君与李左车，此时便是自己的机会。

  赵王若是疏远武安君和李左车，必然连带太子嘉也一并迁怒。此时自己若是联合娼后引导赵王废了太子嘉改立公子迁，则自己在赵国的地位必然稳如泰山。郭开被秦使一语点醒，对秦使感激不尽，赠送了许多自己贪污来的礼物，秦使不肯收。

  第二日郭开上朝，言道武安君击败秦军，声威正盛，正好领兵伐燕，为赵国广地。赵王一听有理，若是武安君出马，燕国必然惧怕，那时征伐燕国必然事半功倍。

  赵王信心百倍，遣使令武安君东向伐燕。半月之后使者回归，说武安君以兵力大损急需补充为由不肯出兵伐燕，又言秦人言而不信，不可不防，短期内不可轻易伐燕。赵王听了大怒，将案上的竹简尽数扫落，正巧娼后在入室，询问缘由，赵王说了。

  娼后道：“大王且息怒，武安君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武安君方与秦人大战，士卒难免有些损伤，因此不好轻动。妾闻李左车带兵有方，此次不如遣李左车出征，也是一样。”

  赵王觉得有理，传召李左车入宫商议伐燕之事。李左车入宫之后回复赵王说练兵之事初见成效，若是此时出征只怕兵力损耗太大，不如再等一年，那还秦人攻伐韩魏之势必然已经明朗，到时候再议伐燕与否也不迟。

  赵王本就在武安君那里被撅回来了，如今见李左车也敢反驳自己的决议，气哼哼把李左车遣回军营。

  娼后趁机在赵王面前说李牧和李左车行事但凭心意，从不尊重赵王，引得赵王对二人更是不满。

  次日早朝之时太子嘉进言道此时武安君士卒疲惫，新兵训练不足，请求暂缓伐燕，被赵王狠狠训斥了一顿，赶回军营练兵去了。

  郭开借机让赵王认为武安君和李左车已经站在太子嘉一边。

  赵王偃对太子嘉的态度十分矛盾，一则太子嘉是自己的长子，自幼聪慧仁爱，实在是极好的继任人选，往日赵王也曾为此十分得意；二则赵王偃十分惧怕死亡，因此每每见到太子嘉从容分析政事，赵王偃就会不自然地在自己的头发里面去寻找白发，尤其最近赵国诸事繁杂，赵王偃忙于政务又沉湎酒色，因此白发越发多了起来，让赵王偃十分抑郁，难免把自己体衰的怒气转移到太子嘉身上，因此娼后在赵王耳边几句话就让让赵王偃把太子嘉关在府中读书。

  郭开说武安君和李左车已经选择效忠太子嘉，正中赵王偃心病，因此越发对太子嘉三人不满起来。

  郭开劝赵王让扈辄出兵，言道扈辄虽在演兵之时败给了李左车，但扈辄知耻而后勇，近大半年来日日在营中操练士卒，所部战斗力今非昔比，最重要的是扈辄是完全忠于赵王的，把大军交给扈辄统领完全可以放心。

  见赵王意动，赵葱深恐扈辄无能让大军受损，建议赵王用庞煖为副将，跟随扈辄一同伐燕，必然万无一失。郭开也恐扈辄有失自己担责，因此也建言让庞煖带兵跟在扈辄之后，若是扈辄万一不利则可及时救援。赵王传令让扈辄为大将，庞煖为副将，领兵十万伐燕，半个月之后起行。又传令赵葱从韩魏边境抽调兵马五万回邯郸，与赵葱麾下原属五万人合兵共计十万守卫邯郸。

  赵国与秦国联盟将要伐燕的消息一时传遍天下，燕国震恐，连忙遣使到秦国求救，吕不韦托病不出。韩魏两国听闻赵国伐燕，紧急派遣使臣到秦国朝贺以求自保，。楚国见三晋皆与秦国结交，深恐四国联兵来伐，也紧急派遣使臣到秦国请求联盟。

  秦国仅仅付出了一个上党郡，便让天下诸侯尽皆臣服，吕不韦慢条斯理与诸国使臣周旋，并无一个准话。这一日消息传来，扈辄领兵五万当先伐燕，庞煖为副将跟随在后，李左车因坚持不肯伐燕被赵王留在邯郸。

  吕不韦得到确切消息，马上派蒙骜领兵二十万伐魏。

  赵国无故伐燕激起燕国上下一片怒火，燕军虽不及赵军精锐，上下一心，拼死抵抗。扈辄立功心切，不惜代价攻击，虽在野战之中击败了燕军，燕军背靠坚城据守，扈辄猛攻半年未能得手，反折损了两万余人。

  魏王增新立，没有了先王管束，耽于享乐，不理国政，文臣武将但有不服者皆杀之。众将人人自危，无有战心，因此被蒙骜连下二十城，置东郡，大军直逼大梁城下。

  赵王见扈辄久战无功，虚耗粮草。又见秦人势如破竹，连下魏国城池，秦东郡隔绝了赵国与韩魏，距离邯郸不远，深恐秦人忽然来袭，日夜忧心。适逢武安君上书请求赵王从燕国撤军回保邯郸，赵王从之。

  扈辄退兵途中被燕将剧辛追击，幸得庞煖杀出救了扈辄，二人合兵一处反击燕军，擒剧辛而回。

  蒙骜闻赵军退回邯郸，深恐赵军袭其后，乃从大梁城下退兵，退保东郡。

  秦王政六年，赵将扈辄伐燕无功，庞煖擒燕将剧辛；秦将蒙骜伐魏，夺二十城，置东郡，与三晋沿东郡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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